星汉灿烂293

凌不疑语带讥讽。

凌不疑有子唯这样的大才为战事出谋划策，我自是可以偷闲查访颜氏一案了。

　楼犇收起了笑容。

楼犇既然子晟言之凿凿颜忠叛敌一案另有隐情，在下就洗耳恭听了。

凌不疑说起故友，颜忠也结交过一名故友，是一位世家子弟，两人意气相投，相谈甚欢。凌不疑只不过是那颜忠不希望被人说他向世族投诚服软，便掩盖了两人的交情。可颜忠虽不欲为外人知，但却不曾刻意掩饰，只挑些小路走走就是了。

楼犇既然这两人相交已久，难道就没有书函留下？

凌不疑上个月崔侯大军开到，万太守领人夹道相迎，那位世家子弟在人群中看见了他，这才知道之前留下了个大大的隐患。

凌不疑要知道，有些事没人提起那就万事大吉，一旦有人想到，那就难免处处破绽。于是这些日子里万太守屡屡遇刺，数度险些丧命。

凌不疑子唯，我来问你，你究竟认不认识颜忠？

楼犇举起酒卮在在嘴边，后又放下了，嗤笑道。

楼犇我是认识颜忠，那又如何？我看他腹有经略，可叹空有一腔抱负，却无从一展宏图，便常与他相见。不过对他私底下的行事，丝毫不知。

少商没想到那楼犇会认得如此的快，所以这幕后之人就是他！

少商的紧紧捏了个拳头，少徵见状微微用力把少商的拳头摊开，安抚性地拍了拍她。

凌不疑这倒是，就像我也认识子唯你，不过尊驾行事我也丝毫不知。将来谕旨之下刀口之上，也与我无甚相关。

楼犇直视凌不疑道。

楼犇说到底，那颜忠终究是没有死守铜牛县，而是弃城盗铜而逃。子晟扯上我又有什么意思？

可是他的语气愈发尖锐。

楼犇妄生贪念，心中有愧——颜忠写的这八个字人人都听说了，明明是他袒露罪行的心里话。如今他罪证确凿，子晟何必还纠缠不休？！

凌不疑倘若不是有人一再追杀封疆大吏朝臣命官，我也不会苦苦纠缠此事。

楼犇冷笑道。

楼犇好好，那子晟又该如何解释那八个字！

而凌不疑依然淡淡道。

凌不疑自三个月前彭真起兵谋反，陈郡东部数县尽落贼手，正在铜牛县风雨飘摇之际，有人却对颜忠说，有良策可保他老母幼儿安危。

凌不疑若照颜忠秉性，必然应当阖家拼死守城，可彼时颜忠心有动摇，这才破天荒问及县丞如何安置妻儿老小——他写的‘妄生贪念’，不是贪生怕死，不是贪图财帛，而是贪图老母幼子的安危！

凌不疑他的‘心中有愧’，也不是无法守城尽忠意欲叛敌投诚，而是有愧自己标榜了几十年的舍生存义满门忠义的名声！

凌不疑颜忠信了这位朋友的话，不但将老母幼子托付，还将那两千斤精铜相托，想着哪怕将来自己城破身死，好歹有这护铜之功，也能说的过去了。谁知……

凌不疑顿了顿。

凌不疑在望峰亭下掘出的坑洞中，发现只有颜忠老母幼子的冬衣毛兜碎片，却无颜忠夫妇的，大约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