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夕方六

五

郑季前几天见到了来探望孙且末的表哥，他那天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剃了头发，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个子小小的，一脸的上班族相

郑季于是叫住了他，这是这么多天来看望且末的唯一一个人

郑“你好，是孙俊先生吗？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郑季。”

孙“哦，郑警官好！对，我是孙俊，且末她表哥，今天来看看她，毕竟她的父母都……”

郑表示去一边的长椅上坐着聊，还买了两瓶水

“那你是可怜她吗？我是说表哥也不算近亲，这几天没有其他人来看她”

孙“没有，我们相处挺好的。即使见面的次数很少，因为我没有妹妹，就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

郑“嗯。你可以说说且末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别误会，我只是个人想了解一下，和案子无关，都已经判决了。”

孙“哈，没事的，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我很乐意把这个孩子向您介绍介绍。”

“她是有点自私和懒惰，除了这两点，倒是没什么可抱怨的地方。哦，对了，她有点孩子气，总是长不大。我感觉她缺少家庭的爱，他的父母对她不怎么样，只是说那只是个拼凑出来的家吧。父母之间本就不和睦，她的母亲一直在忍受父亲，但是一直没离婚。怎么说，小姨应该舍不得且末的，虽然她一直刀子嘴，且末很烦她这点的，总是和我抱怨，我也没怎么安慰她，也一直说她不能这样。嗐，我对她教育方面基本没有，现在想想……”

郑“每个人都有力所不及的时候”

孙“她还一直和我说，说很喜欢我的家庭，很羡慕我，所以喜欢来我家里玩。我其实也不太理解她，因为我依稀觉得我的父母都很普通。但她说他们都很爱我，而且不闹矛盾，说我也是争气听话的孩子哈哈，我当时还不理解，现在有点明白了……”

郑“……”喝了一口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起来自己的家庭也是如此

“我的家庭和你比较像，父母没什么文化，但是很爱我，这一点我是知道的。而且他们很支持我，所以我才能一直一往无前，因为我知道他们始终在我身后，我永远都不是孤单一个人”

孙“是呢，我们都不是形单影只的，家庭真的太重要了。如果父母的责任让孩子活在不好的影响下，这种影响不只是影响了这个孩子的一生，可能会逐渐过渡到下一代，我是做教育工作的，这点我是想当明白的”

郑“嗯。对了，且末到时候出来的话，不知道你——”

孙“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她重新拾起生活的希望，找到安稳的工作的，也可以给她一个临时的家，到时候里面的生活就靠郑警官您了”

看着孙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郑季起身，握了个手，也回以笑容

“自然。”

想起曾经的那个叫张维德的孩子，郑季拨了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很没素质的暴躁的大妈，索性还是挂了电话

是搬走了吗？还是去了澳大利亚？

那还是什么也没变嘛

那是郑季进队里第一年发生的事，四年过去了，那孩子还平安吗？找到适配骨髓了吗？在澳大利亚过的还好吗？

一切一切的困扰着郑季，他找到同事，决心要查一下这个家庭的资料，结果显示的的确确是搬走了。但是，夫妻两离婚了，而且没有二胎。张维德因病情恶化于三年前走了，在澳大利亚某个医院的病床上。好在其母将他的遗体带回了故国家乡的泥土里，郑季现在才有机会能去看看他。

郑季想着张妈妈还是爱着维德的，那是个好墓地，很漂亮干净，清净，没人打扰。这孩子生平糟了太多苦，现在终于能安安静静不用再卷进父母的漩涡里了。不知道他的父亲是怎么想的，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理解自己的孩子。有的好父母得不到好孩子，有的好孩子得不到好父母，真是讽刺

很庆幸你母亲在选遗照时用了这张笑脸，让我还能认为你走的时候没那么难过……

抱歉我没有及时收到你的消息去看你最后一眼，我甚至把你都忘记了，请原谅我。从现在起，我每年都至少来看你一次，来陪陪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