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的人常在身边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但一旦分开，就觉得哪哪都不对。

乔四美被遣返联系不上的那几天可给叶小朗吓坏了，纽约不比国内，她们说穿了终归是外国人。

万一遇上什么麻烦，警察也是不向着她们的，更别说纽约本来就不比南京安全。

失联这么多天，乔四美就算是死了警察都不知道该联系谁，叶小朗就更不知道该去哪找了。

好在乔四美在工作的餐馆人缘不错，跟她一起的服务生过来给叶小朗说了一声，要不她真的要联系大使馆了。

广州的一个电话，叶小朗知道乔四美是平安的，那是安心。

南京的一个电话，乔四美告诉她要在国内一段时间，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说是要在南京琢磨回纽约怎么赚钱，可谁知道她是不是被她大哥留在了南京不让回来了呢？

对于叶小朗来说，乔四美已经是她那非常重要的一个存在了。

在弟弟那，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在父母那，最重要的是她弟弟；在丈夫那，最重要的又成了他的弟弟妹妹。

叶小朗从没在谁那做过最重要的人，也从没把谁当成过最重要的人。

只有乔四美，只有在她这，叶小朗好像是成了她最重要的人，好像乔四美所有的行为都是以她为中心。

第一次，第一次成为旁人最重要的存在，第一次成为谁满心满眼的人。

对于自己的人生规划，叶小朗的每一步都是有清晰目标的，唯有乔四美，这是她通往自由的唯一变数。

她在身边时，叶小朗总是骗自己，“没有人能阻止我在美国扎根的脚步。”

可现在，好像想留住的人比所谓的人生规划来的更重要，自欺欺人怕是行不通了。

每周都能接到乔四美咬着牙打来的越洋电话，但不安全感还是在叶小朗的心中滋生。

她有些害怕，怕乔四美就这样一去不复返，毕竟南京有她爱着的家人。

本以为见不得光的感情是可以就那样不明不白的凑合，但她现在知道，需要一个保障的不是乔四美，而是她自己。

按照原本的计划，她会在研究生毕业的时候拿到工作签证继续留在美国，接着会跟乔一成离婚。

现在不离婚是有签证的原因，就算是留学签证，在国内有丈夫也会降低移民倾向。

如果顺利的话，工作中的晋升就能让她得到长久留在美国的机会，即使是不顺利，花钱跟美国人假结婚也可以顺利拿到绿卡。

在乔四美被遣返前，叶小朗的计划里几乎没有她的存在。

不是因为她觉得乔四美不够重要，而是她以为，她会一直留在她身边。

一周一次的越洋电话跟时不时地电子邮件达不到望梅止渴的效用，她不在她身边，不管什么联系方式都让她觉得她们渐行渐远。

乔四美对于喜欢的人，她的拿捏方式绝对是有效的，曾经在美国一起培养出的习惯现在正是发作的时候。

每到乔四美应该下班的时候，叶小朗总是习惯性的下楼站一会。

公休日吃不到乔四美做的中餐，即使是唐人街最好的馆子也吃得味同嚼蜡。

从前不用兼职时一同在纽约闲逛，现在每周的那个下午，都变得格外孤寂。

热闹的纽约，走在人群里的叶小朗只觉得，自己是人海里的一座孤岛，无依无靠的寂寥。

就算是在南京结婚，但一直以来她总是觉得自己足够独立，可能是由奢入俭难。

享受过跟乔四美在一起的时光，一个人的漂泊被对称的格外难熬，度日如年，仿佛就是这样。

习惯和适应，不知道谁能熬得过谁，总之乔四美离开后的一个月，她的思念和不安更甚。

虽然冲动之下回国不是叶小朗的性格，但这一个月，她不止一次的这样想过。

失去安全感的她，在短短一个月，从一个独立的大女人变得像是被豢养惯了的金丝雀。

患得患失中，她第一次给乔一成发了这么长的电子邮件。

实在是太奇怪了，问名存实亡的丈夫，他妹妹是不是跟她撒了谎，你是不是有阻止她回美国。

写邮件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完全没有立场的质问。

但没办法，她受不了没有期限的等待了，也不愿意直接去打扰乔四美。

万一乔四美真的是自己不想回来了呢？那她这样岂不是很死缠烂打？

万一乔四美是因为什么原因暂时不能回来了呢？那她直接问她不就是在给她徒增烦恼？

乔一成收到邮件都被气笑了，无奈的指着电脑显示屏叫宋清远过来看。

宋清远看着上面的话逐渐从询问变成质问也笑得不行，伸着大拇哥调侃，“谈恋爱还得看咱四美妹妹，你这个当哥的，功力不到家。”

乔一成叹了一口气认真的给叶小朗写回信，一一解答她发过来的询问与质问。

自从邮件发过去就守着电脑等，现在终于等到回信，看完又觉得心烦，她终于是被乔四美搞乱了阵脚。

许是乔一成把这件事告诉了乔四美，当天晚上叶小朗就又接到了她的电话，这次有了准确的时间。

“再等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一定到纽约，这次我要合法的回去。”

听到这个消息叶小朗先是高兴，然后就是心烦，向来理智的人被感性控制，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应该是爱情。

一个月，说来容易的很，等起来却是异常艰难……

乔四美在叶小朗这的重要程度让她有些害怕，一直认为谁离开谁都能活的她，第一次这么害怕一个人离开。

这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都说先爱上的人是输家，可连想到分开就开始害怕的人，万一真到了那一刻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叶小朗现在就是输得彻底，她现在甚至不会想到乔四美也是个女孩子，她们之间的爱情到底会不会被社会接纳。

她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快点见到她，快点确认关系。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其他需要克服的问题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