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样远的行程，没有行李还是很扎眼的，上了飞机座位边上的人更让乔四美惊讶。

其实麻雀眼还是很值得敬佩的，自从上次乔四美跟他在老宅聊过就知道，他是正经追求三丽的。

后面逐渐见识到了王一丁对三丽的好，现在也是该他退出的时候了。

“四美？！你怎么在这？”

看见麻雀眼乔四美也很惊讶，“这么巧？那你怎么在这？”

“我待业青年下海经商很正常，你工作不错，去广州干嘛？”

想起没辞职就跑路的工作，乔四美烦躁不已，“你懂个后脑勺子？我这叫勇于挑战。”

“妈呀，这飞机上熟人真多，我刚才好像还看见你大嫂了呢。”

“叶托福在哪？！”

座位上，叶小朗看着手里的美金和代表着自己已经被“赎身”的保证书阵阵发愣。

本想出国前不再欠乔一成什么，没想到，终究还是要还不起了。

“叶托福！”叶小朗被拍了肩膀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带着还没擦净的泪痕回头，居然真的是乔四美。

“你…你怎么在这？”

“我送送你啊，那天晚上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大哥是不可能变心的，所以我得看着你点。顺便照顾你，替我大哥……”

“乔电视，托福过了吗？你隔着海看着我？”眼里含泪嘴上可不饶人，来自叶托福学霸的蔑视。

“那你别管，山人自有妙计。”她仰着小脸一脸得意，可哪来的什么妙计，连行李都没准备的冲动行事。

最终叶小朗调座到乔四美边上，麻雀眼被一脚踢到叶小朗原来的座位去了。

帮叶小朗拿行李的时候乔四美看见了那张“卖身契”，她知道这是叶小朗不愿提及的，所以也没往这上聊。

可她却主动提起来了，“你大哥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跟我商量，说穿了就是没拿我当过一家人。”

如果此刻乔四美是个纯粹的婆家人，一定是要说一句“不是的嫂子，我大哥是怕你有负担。”

但乔四美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在的，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等着叶小朗的下文。

“我不是他，我弟弟也不是二强、三丽更不是你，不是所有人摊上不负责任的父母都要拉帮弟妹的。”

她跟她弟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从小到大活在父母的偏心里，那个弟弟也只是把自己当成可以随意使唤的人罢了。

“家庭和家庭之间的情况不一样，我弟弟有我父母全身心的扶持，更有他们所有收入作为依仗。这张保证书只要认字就知道那不具备法律效应，我根本没打算把这么大的包袱背在身上，更没可能让他们一直吸我的血。”

这也是她当初跟乔一成结婚时没聊自己家庭的原因，在她的思想里，无论是她还是她的丈夫，都没必要管这些。

“你大哥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就妄想把我家的窟窿堵上，那是他能堵得上的吗？其实宋清远说的挺对，你大哥就是爱给人当哥，他兴许是当哥有瘾。”

说到最后，叶小朗有些咬牙切齿，她不是恨乔一成瞒着她，她更恨这些人情债她还不完。

乔四美扑哧一笑，看着她眨了眨眼，“那我大哥现在好了，你的窟窿他补得差不多了，我这个窟窿又跑了。”

“你是跑出来的？”叶小朗有些惊讶，但这倒是像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可不是嘛，什么都没带，工作都没辞。”

叶小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在我大哥的认识里，兄弟姐妹间理应帮扶，所以这是他认为他该做的。”

“我也一样，你能在这见到我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依旧任性的想遵从本心，随性的想跟着自己的感情。”

这下叶小朗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哥哥的债没还完，又欠了妹妹的。

乔四美说话向来不会拐弯，即使这次她自认为已经说的很隐晦了，但其中的表白依旧很明显。

面对这份感情作为一个已婚人士，叶小朗本该无措，但却一不小心生出了些欣喜。

感情世界跟现实生活是不同的，最大的不同是飞机停在广州机场，一个立马转机赴美，另一个则只能在广州停驻。

把叶小朗送上了赴美的飞机，没后续打算的乔四美只能跟差点成为她姐夫的麻雀眼在一起。

打电话给大哥报平安的时候，罕见没挨骂，但大哥的沉默还不如骂她一顿呢。

对大哥的愧疚不能现在纠结，如果她去不成美国，那广州就算白来了。

麻雀眼还是有点用的，他说在广州的朋友有路子，从广州偷渡到香港，再从香港躲在货船里去美国，在那边港口就有人接应。

广州的偷渡客都是这个流程，没什么问题，问题是钱。

存折里的钱一股脑的花出去，乔一成给叶小朗的钱被她留给乔四美，这次也花出去了一大半。

在每次离家出走的路上，总是乔四美最好运的时候，这次也没例外。

辗转三个多月，终于完成了从广州到美国的偷渡，乔四美成功的从南京走到了纽约。

再次给乔一成打电话，跟小妹失联好几个月的他终于放下了心。

“乔四美，你就好好变着花样的作吧！”

“大哥你别生气，我错了。你给嫂子的钱她让我还给你来着，但是我给花了，等我在美国挣了钱我就还给你。”

“你好好活着就行！”

从大哥那知道了叶小朗在纽约的地址，乔四美简单的收拾一下就去见她了。

不是到美国就突然转了性不打扮，只是现在的她实在是条件艰苦，所以叶小朗就见到了脏兮兮的小四美。

在叶小朗的宿舍悄悄住了几天，怕因为自己拖累她，找到工作乔四美就搬出去了。

对于乔四美的到来，叶小朗并不意外，她知道乔四美的本事，也知道乔家人骨子里的执拗。

如果是为了自己，乔四美也许会喊苦喊累轻易放弃，可如果是为了她的爱情，那无论是什么处境她都会咬牙坚持。

所以，如今在纽约的乔四美已经很好的掌握了偷渡客的生活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