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忆

阿莫晃晃脑袋，剩下来的事，记不大清了，只留下一具留着微弱气息的人体。她慌从呆愣里抽离出来。

石阶上由于不常打扫，青苔恒生，她的手不经意间触到，一片滑腻，抬起来一看，在月光下还有水泽折射出点点光芒。

阿莫起身，不甚在意地在衣袖上拍了拍，赶回屋中，才将外袍脱下来放置一旁，她瞧见铜镜中的面庞，幼时颊边的软肉不知何时已然消退，皮囊包裹着骨头，黑夜的笼罩下，依稀看见眼中麻木。

她置于水中挣扎不止，无意中看见水中沈竹归回牟一笑的身影，才恍然清醒，干泽的脸上两行清泪。

为什么，她是沈竹归。

倘若就在这一个月的幻象中离去，撇下这流着高贵血脉的身躯就此入轮回，那该有多好？

她兴许就没了那点破旧的念想，了无牵挂随她入黄泉，撒手人间，怎么，又回来了呢？

她快要疯了，却也不敢踏出这几步的脚程，上前质问，可不知道上哪去寻找答案。

阿莫疲惫地往床塌上一摊，床账也懒地拉，沉沉睡去。

深夜里，两道平稳的呼吸声细微地被他听见，他往暗处的人打了个手势，院中有人悄悄地离去。

寂静的丞相府里，沈世昌的屋中骤然有了光亮，纸糊的窗上赫然投影出几十个人的影子。

沈世昌只着中衣，简单披了件外袍，眸中一片清醒，哪有一点被吵醒的模样。

他饮几口下人端上的茶，润了润嗓子，方才开口：“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院中才消失的黑衣人此时跪在下边，说道：“小姐只是问了一下，她身边一直照顾她的仆人自己病中的一些状况。听起来并无不妥。”

“奇怪的是小姐酉时醒，唤了几声却无回应，本想前往屋中查探，奈何听见院子确有两道呼吸，又考虑到小姐自小练过武，下属等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下人什么时候发现二小姐醒的。”沈世昌问道，他不曾关照过那对母女，也是后来才发现秦清私下卖了嫁妆请人教授。

“戊时，与往常一样的时间准备粥食伺候。”黑衣人说道。

在他说完后，空气一时间沉默了，沈世昌坐在上位，他不能抬起头去瞧他神色，也不敢轻易去揣摩他的心思，便一直跪在那。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退下的时候，沈世昌说道：“二小姐平时用的什么熏香?”

他大抵是看多了妇人屋内总是有淡淡的香烟缭绕着，就以为沈竹归也用。

“大人，小姐她不用熏香的。”黑衣人说道。

虽说为人父亲却不了解家中女儿喜好有点说不过去，但是放在丞相府和二小姐身上，却是再正常不过。

“把药送上来。”沈世昌忽而说道，他好似并不在意，左侧暗处静默已久的人退下去，不久就呈上一块木头匣子。

“你想办法把里面的东西放进小姐屋里。”他说道。

手持匣子的人从里面掏出一颗圆润较大的棕黑色药丸，递给黑衣人，黑衣人道声是，接过药丸塞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