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诺在院子里,停了下来。
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去探望的
她在院子中那颗巨大的柳树下站了好久,直到盼玫端着吃食从灶台那里出来,见她呆愣地站在那里。
疑惑地张嘴叫她:“诺儿?”
沈清诺没动,她放任自己妄想,只要自己不回头,她就还在那个偏僻的院子里,母亲在身后瞧她嬉闹。
可是晚风吹动柳絮,影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勾勒出一道道疤痕,她醒悟过来,皎洁的明月下,这里已经见不到槐树撒下的满地碎片了。
她再也接受不了,转过身飞快地跑进屋子里,到最后,连泪滴也被剥夺,落在了柳絮的影子里。
盼玫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好久才反应过来。
她…这是想家了吗?她有些不解,她不喜欢那个家,也从来不想家,她们这的其它人都不会想家的,所以她们就算逃出去,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因为没经历过这种情绪,所以安慰也不知从何处说起,只好跟着她的背影,把吃食放在了桌子上。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朝着缩在被窝里,一颤一颤的小团子说道:“你不要难过啦,鸨母已经和我交代过了,只要你熟悉了这里的工作,或者哪天活少的时候,你就可以去找你的家啦。”
窝里的小团子闻言,有了动静,她将头探了出来,露出眼泪汪汪的眼睛和哭得泛红的鼻尖,看起来可怜极了。
盼玫瞧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又软了几分,她把碗里蒸好的馒头递给沈清诺。
“先吃点东西吧。”她说。
沈清诺抽泣了一会,接过馒头,小口小口地咬着,空气里又是一阵静默。
直到快吃完时,沈清诺才小声说道:“我第一次在外面睡觉觉。”
闻言,盼玫叹了口气,四岁正是离不开母亲的年纪,可是她没有办法,只好说道:“那诺儿也要好好地睡觉,不要让母亲忧心了。”
沈清诺乖乖地点头,躺了下去,盼玫上前替她掖好被子,然后也在她身旁躺了下来。
本来她以为沈清诺会失眠,没想到身旁一会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不过也是,这种年纪的孩子好睡,又是这种天气,盼玫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脑子里莫名就想起了好多事。
今晚睡不着的人变成了她。
……
秦清第二天就驾着马车出城了,跟踪着的人回禀说,去的是西边的方向,而且亲眼见到她的贴身婢女抱着一束栀子花。
沈世昌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她要去见腐尸烂骨,就让她去好了。
而秦清坐在马车里,车窗外有人塞过一张纸条,上边的字很简短。
人甩开了。
她看完之后,意料之中似的,神色不变,将纸条撕后,又重新抱紧了怀里的酒壶。
京城的人刚派下去,目前没有任何消息,她不相信诺儿死了。
她要去乱葬岗拜访的是一位饱连事故的故人。
她该谢谢沈世昌 给了她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不然秦清都怕,那对老夫妇在地底下怨恨她,这么多年不来看一眼。
乱葬岗啊。
秦清眷恋地看了手中的酒一眼。
父亲,母亲,请原谅女儿的不孝,女儿无用,至今未能完成你们的遗愿。
可是还有诺儿,她被我教的很好,若你们在地下有灵。
就请保佑她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