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去服工役

那个名叫"晓赤″的女娃"腾"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扑了扑身上的尘土，然后压低身子，恭恭敬敬地道:

"大人有所不知，是大公子他……"

那怀抱的主人冷哼一声，将潘世松了开来。晓赤不敢再说，只是浑身抖着，也还低着身。

正当潘世终于放下心地轻松了筋骨时，黑手套又帮他理了理衣服、拍了拍衣褶。他立马浑身僵硬了，头也低了下去--本来也未抬头，因为他太低矮--相比救了他的人来说--若要见那人相貌须仰头。

所以，潘世只见得一个线条刚硬、棱角分明的下颔。

"不必如此怕我，小东西。--看你这行头，"那人明目张胆地打量了潘世几眼，接着道，"怕不是雁南人呢？"

声音很冷，像嘴里含着冷冰。

潘世一面想，一面点头。

那人似乎并不惊讶，而且好像一切情形正在他掌握之中:"既不是，那新来人便是要去服五十日工役的。"

潘世~哦，好的大人。

潘世略加思索了一下，问道:

潘世~那请问大人，这地方是？

那人好像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在新编三湾码头。"

"嘟嘟--"

一道奇异的声响引了众人去看。停放在众人视野里的是一个奇怪的、遍身漆黑的长方物，还有些闪亮亮的银条子嵌在一些灰黑色的口边。

新来到雁南城的很多难民都吓一跳，都以为是"黑神"降世，将要跪拜。

潘世不在这行列之中。

因为他曾看过一部书，名曰怪异录，那里面便有记载这长方物的名字、形状、历史与功用。它是"汽车；呈流线形；三年前刚从国外引进，还未普及；载人用的，有的还能载货。"

那人看了潘世几眼，伤佛是要从他脸上、眼睛里看出几分诚惶诚恐来。但是无用功，潘世镇定冷静。

那人微愣，薄唇边轻勾一抹淡笑。

潘世感受到明显又炙热的视线转移，有些奇怪，好奇心驱使之下便向那人看去:那人正撩起衣袖，露出麦色有力的手腕和一块金黄色的盘子，里面有着一些零碎的小玩意转动。潘世离得近，还听见它发出轻微的"嘀嗒、嘀嗒"的声响。

这么精密却小巧的仪器令潘世咂舌，也心中生喜。正当他再想观察几眼时，那人却已放下袖子了。这不免让潘世有些遗憾。

"正好我有空，便送你去吧。"

潘世~啊？啊好，谢谢大人。

潘世做了一揖，来表示感激。

那人点点头，率先提步往汽车走，潘世紧随其后。

潘世正愁苦着如何看车门时，那人却已经替他开了门。潘世边连连道谢，边坐进狭窄的车里。

那人坐在前面，离潘世"极远"，于是潘世终于敢放松一点、大口呼吸了。

…………

汽车刹在新编三湾码头前。这码头只有一个接口，接口过后便是真的一望无际的大海。大海连着天，海天互相映衬着。波光粼粼间偶尔有几只白点迅速飞过，经常性的却是十多只灰色三角形呼啸着掠过。

这波澜壮阔之景教潘世惊喜。

"下来。"

那人开了车门，见潘世迟迟不动便催促了一下。

潘世立马下了车。

潘世~怎么没人？

潘世见这接口空无一人，有些讶异。按理来说码头都是人山人海的，搬货的居多。

"现在已是午时，自是没人。不过具体作息还须问头人。"

潘世~好。

"我还有事。"

话音刚落，那人脚一跨便乘着鸟一般快的车走了。

车内，那人阅着报纸。驾驶座上金发碧眼的女人扭头，那双碧蓝色的眼睛近乎痴迷地盯着那人的脸好一会儿，才恭敬地问道:

"General Wren, where are you going?(任将军，去哪？)"

那人头也不抬，声音散漫道: "It took a while... Let's go to S.(耽误了点时间……便去S那吧。)"

"Yes, General.Please take a seat.(是，将军。请您坐好。)"女人依依不舍地将头转向前方，"Here we go.(出发了。)"

"嗯。"那人懒懒地将身倚在靠背上，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报。

"嘟嘟--"

汽车转瞬间便隐没在林立的各式建筑中。

这边，潘世正愁着如何赊一张饼充饥呢。

他想:将衣裳当了？不行不行，保暖也很重要。……

潘世想了许久也未得出个所以然来。

忽然，海上冒出一团黑乎乎的长条，似乎是一个小孩。潘世心下一惊，忙去查看，却是……

晓赤之尸！

潘世~啊……！

潘世失声喊叫。他连连后退几步。

潘世~是那个人吧？一定是……

潘世惊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