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燕兰呢。”
姜雪宁敏锐地觉察到今日谢危对她的态度好像和往日不同。
这一世,两个人有点师生情分,谢危只是怕她说出他的秘密,所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从未害过她性命。
可今日的谢危,不苟言笑,透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漠疏离,不禁让她联想到了前世那个杀薛灭沈的阴暗疯子。
姜雪宁压下心底对谢危的畏惧,突然心中对他寄予了一丝希望,说道:
姜雪宁“兰姐姐在出宫的路上,被圣上传唤去了御书房。”
谢危神情微变,目光一凛。
姜雪宁忽然觉得,比起张遮,或者是燕临,谢危才是最有办法的那个。
谢危回头对剑书道:
谢危“在这等我。”
“是。”
谢危的目光悠悠地转向宫门,目不斜视,向前走去,与姜雪宁擦肩而过之际,停住了脚步。
有意压低的嗓音,说了一句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话,姜雪宁的心咯噔一下,震惊地瞪大了眼,风拂过她额边的发丝,不难看出她眼里浮现的恐慌。
谢危没有给她任何的眼神,步伐沉稳地继续向宫里走去,姜雪宁怔愣地站在原地,随即是一阵晃荡荡的眩晕。
比得知燕临重生还要惧怕的…
是谢危也重生了。
她缓过神,回头望去,有些难以置信地注视着谢危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刚刚的警告依然在耳畔回荡,脑袋轰隆隆地乱响。
谢危“娘娘最好安分些。”
谢危知道这句话对姜雪宁会是怎么样的影响,没有和她深谈的意思,要让她在惶惶不安中度日。
他从剑书口中听闻关于这一世所发生的事情,很快找到了几处造成这一世与前世轨迹不同的地方。
譬如,前世被姜雪宁推荐给燕临的周寅之,譬如一心想当皇后的她,这次沈玠选妃,却什么也没做,譬如她种种安分守己的表现。
除此之外,从诸多的蛛丝马迹,她言行举止和前世大不相同,少了飞扬跋扈,多了份谨小慎微,所以他才有把握怀疑姜雪宁也是重生之人。
不止是姜雪宁的可疑。
一个姜雪宁,顶多有点玩弄人心的小聪明,前世待字闺中的时候,是对燕家之事和朝廷之事又能了解多少,光凭她一个人,未必能改变前世的轨迹。
那离奇而死的公仪丞,燕家死士,燕兰暗中经营的势力等等,让他心中又有了一个猜测,不由得加快了去往御书房的脚步。
…
御书房。
兰花摆在桌上,沈琅手里握着剪刀,修剪杂叶,轻拧着眉心,晦深的眼底令人琢磨不透。
兰花剪好,花繁叶茂,姿态骄矜,清雅婉丽,不媚世俗。
本该生在于阳光雨露之下,长于疾风劲草之间,如今却束于盆里,置于整座皇宫中央之地,供这世间最为尊贵之人赏玩。
听人通报燕兰来了,沈琅皱起的眉峰一下展平,抬眸望去,唇角微扬,透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沈琅“来了。”
自从燕兰和薛定非成亲,有好些时日未见,沈琅此时看着她,容貌依旧如从前般柔美,身姿娉婷,像是从书中走出来的女子,轻袅若烟,古韵沉香,是所熟悉的那个模样,可却又好像感觉有些不一样。
腮凝新荔,眼似秋水,流转间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柔媚,如同一枝带露的桃李,艳丽凝香。
思及自己亲手栽养二十年的花,被别的男人浇灌采撷,沈琅眸光一暗,攥紧了手中的剪刀。
燕兰如往常一般,上前行礼。
燕兰“臣妇,见过圣上。”
听燕兰自称臣妇,沈琅微怔,整个人都似僵住,待反应过来,眸底渐深,极力维持着平静的面色,沉下的脸色暴露了他微恼的心绪。
一声臣妇,无不让他意识到,她已嫁了人,是他臣子之妻。
燕兰微垂臻首,此情此景,像极了前世她为救张遮,再次面见沈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