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四 杯中之泉

里德尔老太太激动地握着餐刀，手剧烈颤抖着。

汤姆不屑地一笑，直接杀死了老头，他前仆在桌上，脸摔进了餐盘里。

老太太亲眼看到儿子丈夫相继身死，悲愤地尖叫一声将刀戳进了赫敏颈侧，但她还没深及要害就被汤姆用魔力震了开去。

餐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当啷一声。

“我亲爱的祖母，”汤姆欣赏着她崩溃的样子，“您的确是这个家里最有骨气的人，看来我的优良品质都是从您这继承的。”

老太太失去了最后的希望，绝望地跪地而泣。

“可惜，现在你罪加一等。”

汤姆唤醒了赫敏。她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里德尔家的餐桌上。她环顾四周，老里德尔靠在椅背，菜汁从他圆睁的眼角留下；里德尔则歪斜在椅子里，七窍流血；老太太低垂着头坐着，一动不动。

他们形如死尸。赫敏悄悄握紧了魔杖。

“简。”汤姆呼唤道，他将她扶坐起来，“我本不想你目睹我家族的丑事，但这场审判发生了新的罪行。”

她僵住了，但他似乎没有发现，而是轻抚她的脖子，她这才发现那里的疼痛和濡湿：“发生了什么？”

“很抱歉，简，我祖母刚才准备对你实施谋杀。”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向了里德尔老太太，想从她的表情里确认这一消息的真实性，但是她低垂着脸，面如死灰。

“瞧瞧她对你做了什么。”汤姆举起被血液染红的手到赫敏眼前，“即使是巫师，割破颈动脉也回天乏术。”

他俯身像只魔鬼那样在她耳边低语：“下作，卑鄙，残忍，你何其无辜，你甚至试图拯救他们，可是看看你得到了什么？恩将仇报。简，你觉得这样公平吗？你觉得这样…正确吗？”

赫敏捏紧了魔杖，想要远离明显不对劲的汤姆，逃开这个被尸体环绕的餐桌，但是他将她扣在了怀里：“你的正义去哪儿了？简，难道你要包庇这个杀人犯吗？”

他捉住她的右手，将她的魔杖对准了老太太：“到了发挥格兰芬多精神的时候了，简，做出你的判决吧。”

“汤姆，你冷静点。”赫敏试图安抚他的情绪，“我知道他们曾经放弃了你，but please，不要让过去的仇恨蒙蔽你。”

她捧住他的脸：“看看它对你做了什么？愤怒，疯狂，杀戮。这不是真正的你，我认识的汤姆，理智，冷静，从不被情绪控制心神。汤姆，please，不要做仇恨的奴隶，please……”

……不要继续坠入内心的深渊。

他的眼神清明了片刻，但只是一瞬。

“不，简，停止你的道德说教。宽恕并不能带来什么、证明什么。它毫无意义，毫无价值。道德和法律在最开始建立的时候就为建立者留下了豁免的空间。你的遵循不过是正中下怀，不过是庸人自扰、自我感动！”

他再次捉住她的右手，强硬地将她的魔杖对准老太太：“以眼还眼才是真正公平的真理。DO IT，NOW！”

他眼中的狂躁令人骇然，赫敏惊惧之下飞快用左手抽过魔杖发了一个石化咒，他放开她偏身躲开，她抓住时机跳下餐桌，两人缠斗起来，他没用魔法攻击她，而是很快再次将她禁锢。

“简，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他钳住她的下巴：“正视你的内心吧，你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

她愤怒地瞪着他，但是他的桎梏让她无法说话。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邓布利多那套道貌岸然，这可不像你。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改正的。”

他放开了她，迅速握住她的手：“Avada Kedavra！”

魔力顺着她的手留向魔杖，情急之下赫敏大喊：“咒立停！”

两道魔咒纠缠着射向老太太，但汤姆的咒语更快，它击中了她，被消解了大半的力量依然造成严重伤害，老太太蜷缩起来发出惨烈的嚎叫。

赫敏毛骨悚然，甩开他扶住老太太的肩膀，但她的痛苦太过剧烈根本无法停止，一息之间，她倒在地上，四肢抽搐。

“做点什么！”赫敏尖叫，“她这么痛苦还不够吗？！”

她捡起魔杖施了无数个治疗咒语，但回应她的只有老太太渐渐平静的胸腔。赫敏哭了出来，她无法帮助她，无法挽救她，为什么当初她没有劝告他们？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她应该在一开始就杀了他，这样悲剧根本不会发生，根本无从发生。

“你知道那个咒语。”汤姆的声音像蛇一样缠在她耳边，“come on, Jane, spell it,念出那个让人获得安宁的咒语，你只要轻轻一挥手，就能帮助这位可怜的老夫人从痛苦中解脱。”

赫敏握着魔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老太太的眼睛也望着她的，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痛苦、仇恨和乞求。但是她无法动手，她无法…杀了她。

几秒或许是几分钟，老太太在赫敏怀里闭上了眼睛。

“啧。”汤姆摇头，“虚伪的仁慈，她大可不必受这么久的折磨。”

赫敏抱着老太太的尸体，它依然温热，但是轻了很多。她既感到松懈，又感到绝望，肩膀压抑地颤抖起来，汤姆不耐地叹口气想将她扶起。

一道光芒直冲而来，他险险避开，怒极反笑：“昏昏倒地？简，我以为你比这厉害些。”

“你这个疯子！魔鬼！”赫敏崩溃了，她哭喊道，“他们罪不至死！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如此残忍！如此轻视生命！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啊！根本不是你用来泄愤的东西！”

汤姆的眼神冷了：“简，我说过，不要对我说教。”

他在她的咒语中一步步逼近。各色光芒或是擦肩而过，或是被他轻松消解：“冷静点，简，看看你歇斯底里的样子，这里被搞得一团糟。”

赫敏被他的不知廉耻激怒，咒语渐渐狠厉起来，他被划伤，却笑了出来：“这才像样，我说过，你远不是你以为的样子。”说着，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甩了一个魔咒过来，赫敏没有躲过，狼狈地扶在墙壁。

“砰砰砰”一扇扇窗户和门被牢牢锁住，激起的风摇晃着烛火，她已无路可逃。

“WHY？”他抬起她的下巴，“为什么你就是不接受呢？”他着迷地研究着她闪动的眼神：“为什么你如此执迷不悟呢？”

她的魔杖戳在他的胸口，他却不屑一顾：“杀戮是坦诚，是公平的规则，更是一种仁慈。这个世界上，只存在力量，和那些无法追求力量的弱者。简，我希望你站在我身边，而不是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呸！”她狠狠啐了他一口。“你和你的道理让我恶心，我永远不会和一个杀人犯在一起！”那个一直不想使用的咒语脱口而出，但汤姆只是趔趄了下，很快又站稳了。

这不可能！赫敏摒住了呼吸。

“哈哈哈！”汤姆大笑起来，“你不愿杀想杀你的人，却要杀了我吗？！”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几乎捏碎：“让我教你怎么样？不，我刚才就示范过。你必须认真才能奏效。”他握住她的手将魔杖戳进了自己的喉咙，“来吧，跟着我再念一遍，阿瓦达——”

他的魔力逼迫着她，魔杖在两人的角力下发出尖锐的嗡鸣，但她做不到，她也许是个战士，但她不是个杀人犯。

“STOP IT! STOP!”她崩溃大喊，“I CAN’T! I JUST CAN’T!”

他松开钳制，她夺路而逃：“阿拉霍洞开！阿拉霍洞开！”但是门牢牢地关着。

赫敏徒劳地拍打着门：“Please, just let me go.”她无力地滑倒在地上，掩面而泣，“Just let me go.”

“shh——”他突然变得耐心，“抱歉，这不可能。你保证过，你忘了吗？”他将她抱起回到了餐厅：“你难道忘了，三年级在医疗翼，你承诺过我什么吗？”

她已经陷入情绪过度的恍惚，对他的询问无动于衷，不过他也不在意，只是将她放在桌沿坐下。

“shh——，不要哭。”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头发，“我给你带了礼物，来自我家族的传承。”

他的话语让她回神片刻，家族传承？冈特吗？他的舅舅怎么没来？

汤姆拿出了一枚戒指，血迹干涸在黑色的宝石上，让它看起来多了一丝不详。

“这不是完整的。”汤姆说道。赫敏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抬头看向他，才发现他眼底全是诡异的亢奋，“别担心，很快就好。”

赫敏有不好的预感：“汤姆……”她抓住他的手腕，试图唤醒他，但汤姆已经走火入魔，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只是盯着戒指飞速地念着古老的咒语。

炉火渐渐低迷，害怕似的匍匐在火柴上，烛火却越发闪耀，像蛇一样像天花板爬升。他的影子摇晃在墙壁上，变形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汤姆——”赫敏喊道，他投来一瞥，陌生、非人、邪恶，和她曾经在神秘事务司里见到的黑魔王一模一样。

咒语停止了，她不知道这是结束还是中止，只知道他似乎在忍受什么，一种撕裂灵魂般的痛苦从脑海深处传递而来，从汤姆那里传递而来，她意识到这来自她和汤姆的婚契纽带。

他在做什么？他做了什么？！

赫敏惊疑而恐惧，又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一直寻找的线索。

究竟是什么？！

但随即痛苦加剧又迅速消退，赫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汤姆捉住左手，将那枚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我执子之手带你走出忧伤困苦With this hand I will lift your sorrows.你的杯将永不干涸因为我将是你的生命之泉Your cup will never be empty, for I will be your wine.我将用这支蜡烛在黑暗中照亮你前行的道路With this candle, I will light your way into darkness.我用这只戒指向你求婚成为彼此的归宿With this ring, I ask you to be mine.”

赫敏惊呆了不知如何回应，他没有等待而是继续道：“在座有谁反对这场婚礼？”

无人应答，所有人都被死亡封住了口，头谦卑地低垂在胸膛。

“很好。在诸位亲人的见证下，我宣布我们结为夫妻。”他执起她的手吻了吻。“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