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 开庭

这是上午八点四十五，伦敦的天空有些阴沉，地上的麻瓜和地下的巫师都已经到达了自己的办公桌，泡好一杯咖啡消磨时间，等待着今日的报纸送达。

更深几层的魔法部牢门打开，赫敏被带到了长长的走廊里，走向威森加摩的审判庭。

锃亮的墙壁和地板砖反射着她的身影，赫敏想起两年前也曾经和汤姆一起走过这里。那时，他们因为校外使用魔法而被传训，焦虑无助，任人摆布。这次却只有她一人，而且她的被捕也有赖那位缺席者。

不过这次赫敏没了当年的不安，而是越发坚定。

上午八点五十五，厚重的法庭大门赫敏面前打开。

她抬头望去，所有陪审团、记者、法官的眼神都瞬间投射过来，汇聚在了她孤单的身影上。这一刻，赫敏想到了秃鹫，这些不甚关心真相的法律和新闻人士就和那些食腐动物一样，穿着黑色的罩袍蹲守在高高的席位上，一双双眼睛在黑漆漆的帽檐下闪闪发亮，只待猎物死去，便会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撕咬。

赫敏顶着各异的审视，镇定地坐在了那个孤零零的审判椅上。

九点，庭审正式开始。

老马尔福是这次庭审的法官，他坐在正对着她的高椅上，声音和威严的表情一样冰冷：

“简格林，霍格沃茨五年级，来自麻瓜伦敦伍氏孤儿院。你于3月24日晚上21点18分对同年级斯莱特林斯廷森·莱斯特兰奇用了违反《未成年巫师保护法》的摄魂取念。”

他示意一个傲罗呈上作案工具，即赫敏的魔杖，用闪回咒证实了指控的真实性。

“简格林，你是否承认自己对莱斯特兰奇违法使用摄魂取念？”他逼问道。

“我只承认摄魂取念的部分，至于是否违法，我认为……”

“被告承认该违法行为，根据魔法部《未成年巫师保护法》第一百七十一条以及《证据法》第二百三十五条，你被惩以开除……”

“法官阁下。”邓布利多站了起来，“我认为格林女士的行为是否违法有待商榷。”

老马尔福举起法槌的手僵在空中，双眉紧锁地看着邓布利多走下陪审团的席位，站在被告席的旁边：“各位难道不好奇格林女士为何要对莱斯特兰奇同学使用摄魂取念？”

他的眼神透过月牙镜的上方，犀利地扫视这些巫师：“那是因为在我们这些成年人轻视乃至忽视的地方，霍格沃茨的校园暴力事件已经严重非常，受害者忍气吞声，施害者却有恃无恐！”

他扫了眼陪审团里那些刺头的家长，他们有的回避了他的眼神。而记者们则兴奋极了，自动羽毛笔在笔记本上“唰唰”地记录着。

但老马尔福可不心虚：“邓布利多，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格林小姐的违法行为，而不是霍格沃茨的校园暴力和你作为教师的失职！”

“这两者之间的因果逻辑不可忽视，否则我们又会损失一位敢于站出来发声的正义之士，甚至从法律上默许了恶行的施为。”邓布利多不给老马尔福机会，将一份份证词送到陪审团和记者手中，“当罪证已经到达法庭的判桌，法官却忙着定罪英雄不该打破潜规则，对恶行本身视而不见。我不知道这是法官本人的公权私用，还是魔法部法律本身的偏颇！”

证词让陪审团沸腾起来，几个受害者的家长早先收到赫敏的信件还将信将疑，现在已经出离愤怒。

“无罪！”“惩罚真正有罪的人！”“我的孩子需要保护！”“霍格沃茨无法保证学生安全！”他们嚷到。

“肃静！”老马尔福狠狠敲击法槌，房间暂时恢复不满的安静。

“我想本次庭审是关于格林女士用摄魂取念是否违法，而非其行为缘由的正义性。”老马尔福将众人注意力拐回正题，狡猾地说道，“格林小姐为霍格沃茨反校园暴力的确做出努力，但你的行为是否也是校园暴力的一种呢？”

陪审团窃窃私语，的确，如果格林被判无罪，摄魂取念会根据这次判例成为不违法的手段。

“传证人莱斯特兰奇！”

九点半，第一批上班的巫师们已经结束早餐咖啡，阅读完预言家日报。而地下的威森加摩，闹剧的男配被传唤到场。他阴郁回避的神态引起记者们闪光灯一片。

在证人宣誓不会撒谎后，法官和陪审团开始了问询。

“斯廷森莱斯特兰奇，简格林是否对你实施了摄魂取念？该事件属实？”

莱斯特兰奇没有看赫敏，而是眼观地面回答属实。

“这一行为是否得到了你的首肯？”

他犹豫片刻，轻轻摇头。

现场一片吸气。

“莱斯特兰奇，简格林对你摄魂取念，所求为何？”

莱斯特兰奇深呼一口气：“她想要获取我以前霸凌她的一段记忆。”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曾经试图用一条蛇恐吓她。”

现场一片喧哗。赫敏挑起了眉，莱斯特兰奇的确有对她不利的且合乎逻辑的证据。

法官再次整肃法庭秩序，无视了邓布利多的反驳：“我想现在情况已经很明了，各位男巫女巫，请做出你们的判断，格林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

九点四十五，陪审团的决断做出，险险超过半数的人认为赫敏有罪。阿布拉克萨斯在陪审团坐席里遥遥冲赫敏一笑，举起了认同有罪的手。

老马尔福拿起法槌：“简格林，作为威森加摩审判官，我宣布你有……”

“嘭！”大门突然打开，一大群信封飞了进来，有不少还是红色吼叫信。它们有的冲进了陪审团，有的插进了法官帽里，还有的已经开始叫嚷起来。

赫敏松了一口气，第一批预言家日报的阅读者已经来信了。

“简直难以置信！”一封信叫嚷道，“霍格沃茨竟然包庇了霸凌！尤其是你们斯莱特林！”

“整整一百六十多起暴力事件！”另一封吼道，“在短短四年里！那个害我家孩子退学离开的就是你弗林特家的！”

无数的纸片引爆了场内的气氛，记者们一目十行地阅读刚拿到的报纸，发现头版头条赫然陈列着赫敏所写的《霍格沃茨1938—1942年校园暴力事件研究报告》，其中以精准的数字和真实的处理结果揭露被有意压下去的恶性霸凌事件。

“魔法部长竞选者的侄子曾经致人魔力暴动，几乎成了哑炮！”一个记者抓着报纸在空中挥舞，仿佛那是战斗胜利的旗帜。

陪审团里也起了内讧，相处十几年，不知是自家竟是被打的大冤种。

庭审里群情激愤，邓布利多对赫敏眨眨眼，赫敏感激地笑了笑，看来他终究还是帮她寄了出去。

“肃静！肃静！”老马尔福拂开身上扎堆的信件，不顾散乱的金发，他怒吼道，“休庭！”

记者们如获特赦般冲进中间那块属于被告的空地，将赫敏团团围住，维护秩序的傲罗都被挤到了人群之外。

“尊敬的格林女士，请问你暗中研究了霍格沃茨暴力事件多久？”“格林格林！请问你是如何想到用摄魂取念的？”“格林小姐，你也受到过校园霸凌吗？”

赫敏礼貌一笑后便肃穆了神情，在场的记者都不由严肃起来。只见她穿透人心的坚定眼神望来，人们屏住了呼吸，聚精会神地等待战士的宣讲。

第二天，预言家日报再次头版头条刊登了关于赫敏的新闻：《被冤枉的英雄——对于黑暗，不能只使用光明！》

在魔法界的热切关注下，赫敏的第二场审判再次迎来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