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跛脚乞丐追了两步，却没周絮那般好的轻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消失，这才又想起这位一直意图不明的人来。

　　此人一直笑意嫣然，看似无害，可跛脚乞丐见多识广，这人给他的感觉太过于邪性危险，打一开始就未曾想过要对上他。

　　温客行这才转过头来，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直到彻底被另一种恐怖阴森的表情所取代。

　　暴戾血腥，杀意滔天，眼尾逐渐染上了一抹猩红。

　　于是，那帮乞丐有幸见识到了，那个一笑便能引得无数男女，为之心折的绝世美人儿，转瞬之间就撕了人皮，变成了嗜血的厉鬼。

　　跛脚乞丐，悚然一惊，不待他反应，就见温客行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单手卡着他的脖子，直接将人提到了半空。

　　号称天下第一帮，丐帮大智分舵的副舵主，在他手里，宛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儿，毫无还手之力。

　　余下弟子皆被温客行戾气所慑，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营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纤纤玉指，就这般轻轻地一掐，听得一声骨头碎裂之声响起，竟是就此毙命。

　　这还不算完，温客行掐完人，用力将尸体惯于地上，微微躬着身，抬起头来，一字一顿，杀意凛凛，“要么死，要么滚！”

　　这些乞丐，虽然怕极了温客行这副凶戾的模样，倒也一个没退。

　　温客行自认为给了对方选择的机会，既然要死，他自然就不客气地受了。

　　不消半盏茶的工夫，地上就摆一大堆尸体。

　　他没舍得让叶白衣送的那把扇子沾血，便单手将这些人全杀光了。

　　温客行那双手莹白如玉，又纤细修长，仿若极品羊脂美玉雕成，极适合捧在手里细细把玩，如今却成了杀人的利器。

　　这些人，不是被他一手捏碎喉骨，就是被他一指洞穿咽喉。

　　杀完最后一人，温客行身上戾气消失。收回手，看到上面沾满了人血，立刻就像小孩子一样，露出嫌弃又不悦的表情，天真又残忍。

　　轻啧一声，一甩衣袖到路边引水处净手。

　　仔仔细细地将手上的血洗干净，再不见半点血迹，他才满意地看了看。

　　恰好，顾湘蹦蹦跳跳地回来，没想到才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满大街的死尸，还是死相极不好看的那种。

　　“主人，青天白日的你……”她避开路上的死尸，一路走到温客行面前。

　　“我可让他们选了，人家一心做鬼，不想做人，你主人这么热情好客，却之不恭啊！”一场杀戮对他没有半点影响，甚至还有心情说笑，一边伸出手来，让顾湘擦手。

　　顾湘从荷包里取了一条帕子，细细地为他擦拭，“不是，温大善人，说你杀便杀了，可是弄那么恶心干嘛呀？”

　　从小见多了你杀我，我杀你的戏码，面对满地的尸体，顾湘也能面不改色，只是觉得这死相难看了点。

　　温客行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玩笑道，“这样才有排面嘛！”

　　“咦！”顾湘嫌弃地将沾湿了的帕子，扔到了地上。

　　两人离开后，一个白色人影，出现在长街的转角处，不是叶白衣是谁？

　　他嘴上是答应得挺好，不过是由明转暗罢了。

　　一来他不想温客行纠结痛苦，二来嘛，温水煮青蛙固然是好，但必要时还是需要以退为进。

　　所谓没有对比，又怎知好赖?

　　就像是吃惯了蜜糖的孩子，怎么还会被劣质的饴糖勾走？

　　而且，他很清楚，有些事情可以改变，但有的事却是避不开的劫。

　　就好比周子舒之于温客行——那是他在苦难童年里唯一带给他温暖的人。同父母之仇一样，已经成了为他的执念与心魔。

　　不能强行剜除，只能慢慢消磨。

　　想通了这一点，叶白衣只觉得更加心痛。他并不是难过于温客行弃他而就那人。他知道，若非没有选择，以温客行那决绝又偏激的性子，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下心伤。

　　不过是因为，那人是他人生中，唯一能品尝到的一抹甘甜，才会一路寻着那点蜜糖的欢愉，舍不得放手。

　　哪怕千般劫，万般难，但因为那是他唯一能够抓在手里的，所以即使为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如今有了他，小崽子不再是没人宠的孩子，不必为了那少得可怜的蜜糖，而去毁掉自己的人生。

　　有他珠玉在前，以秦怀章徒弟作死的能力，温客行最后选择的人，只会是他。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他只是心痛于小蠢货，在不久的将来，注定为了那逃不开的劫，承受不平的伤与痛。

　　接下来，堂堂叶剑仙，化身为温客行身后的影子，暗戳戳地跟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