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不过，无生看了眼愣在原地的少商。

还是不够呀。

不够。

在所有人都在关注少商的时候，无生却舔了下唇，兴奋得眼睛发红。

旁人没有瞧见，但一直在她身边飘着的白球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它心理忍不住的发凉，在看见一缕黑气飘进人群中的一个士兵的身体里时，心直直的跌入谷底。

它看得见她眼底的戏谑，她根本是将这一个世界当作一个游戏，她从来没有在意这个世界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包括这个世界里面的男女主。

女主将她看作自己的亲阿姊，但她从不在乎。

她只觉得好玩。

桑氏更是纯善，从未对她不起，但她对她下手的时候却是眼睛都没眨一下。

连桑氏的魂魄她都要利用到底。

这已经不是它能够控制的了，它一定要禀报主人。

但它才有了这样的想法，整个身体就像是被人捏在手心，不断地收紧，它没有呼吸一说，但这一刻它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呼吸。

无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在扶着少商的同时，微微转了个头，貌美的脸上露出个诡秘的笑容，唇角微微上勾，眼里的意思不含而寓。

小白球，你不乖呀。

白球痛的从空中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旁人看不见的黑气缠绕在它的身体上，不断蚕食着它。

无生瞧了不过两三秒，就漠然的转过了头。

这样的一个小东西，哪里值得她多费心呢？

但就在她转过头的时候，一直在她身旁的凌不疑却像是若有所思一般往白球的位置望了一眼。

白球纵使已然被痛的失去了神智，却还是被他的眼神吓得通体生寒。

冷漠不带生气。

“嫋嫋，想来是你三叔父一时打击过大，才有了这样的举动，你莫要太放在心上。”无生蹙着两道秀美的细眉，很是怜惜的看着她，轻声安慰道。

少商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跪坐在地上。

“郡主，你何必怜惜她，连自己的三叔父都要杀她，看来她还真是个天煞孤星，当初她阿父阿母不带她想来也是正确的，不然早就死在了战场了。”人群中站起来一个满脸愤懑的人，他狠狠的盯着程少商。

少商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却抬起了头。

但还是安安静静的。

看着那个站起来的人。

他被盯得发毛，但还是狠狠的看着她。

她并不认得这个人，但他为何对她的怨气却又这么重呢？

她不明白。

他看着她略带疑惑的眼神，忍不住大笑，笑声中颇具有讽刺的意味：“您是娇小姐，自然记不得我，记不得我没关系，不知道您记不记得因为您而被抓去的婢女啊？”

凌不疑眼神发寒的看了那个士兵一眼，身旁的阿起接受到他的眼神，正想要去将他带下去，却是被程少商出言阻止道：“凌将军，让他说罢。”

无生略带阻止意味的捏了捏少商的手。

少商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道：“我总是要知晓的。”

那些为她而死的人。

“好啊，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那些贼匪又算什么正人君子，奸淫凌辱也就罢了，他们还将迟迟无法攻破防卫的怒起发泄在了那些无辜的弱女子身上，彻夜凌辱虐打，甚至今早还将她们烹而食之。”他眼眶发红，一字一句的吐露出来。

他当然知道这不能全怪程少商，但这些怨气总该发泄在一个人身上。

要怪也只能怪她的命不好。

在场的都经历过，但听见这样的事，却还是浑身冰凉，心头大震。

程少商眼眶发红，却还是努力睁大眼睛，哑声问道：“你是谁？”

他低声很是悲哀的笑了笑：“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你是谁？”

……

场面安静了一瞬。

他才终于低声道：“我是程家兵，是她的哥哥。”

这样一个连断臂都没有哭的人的，众人红了眼眶，在众人的注视下嚎啕大哭。

他的妹妹，今年就快要及笄了，他买了她极喜欢的一个发簪作为她的及笄礼，他还想背她出门，送她嫁人。

没了，都没了。

他的妹妹啊。

证明来过的只剩一堆白骨和残破的衣裳，他甚至不知道那个骨头是她的。

他该怎么办？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