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汪曼春

新政府。

按照后世的说法，可以直接称其为汪伪伪府。

不过明舒知道，自己还是需要注意的，这个称呼在心里想一想就算了，千万不能说出来。否则，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他们全家就都得下地狱。那些76号的疯子连无辜的小孩子都不放过，何况是她这种“大逆不道”的说法。

文字狱早就不在。

文字狱处处都在。

明舒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尽量毫无破绽。

她顺着汽车的窗户向外看。

司机战战兢兢地开车，而明镜抱着手臂坐在后面，神色冷凝。不能立刻见到明楼，这发泄不出去的怒火并没有慢慢消失，反而积压在心里，烧得越来越旺。明舒不小心瞥到了姐姐的表情，顿时神色复杂，觉得自己的大哥很有可能会挨一顿毒打。

甚至可能直接在人前把面子丢掉。

......

不过，谁让他加入了汪伪政府，啊不对，是新政府呢？

那这，活该的性质就比较浓厚了。

如果他不是明舒的大哥，如果他过去的这二十年没有处处呵护处处关照，如果不是明舒怀疑这背后有隐情，那她压根就不会安慰劝说明镜，她只会火上浇油。这种大哥，留着是用来填充家里的垃圾桶的吗？

也是呵呵了。

黑发的美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只有亲身面对选择的时候，才会知道，在信仰和家人之间做选择，是个多么痛苦的事情。

......

你真的会选择背叛国家吗，大哥？

明舒不知道答案。

她甚至开始畏惧于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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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红酒绿。

觥筹交错。

金碧辉煌。

所谓的文人雅士在高谈阔论，大声说笑。

明楼就处于他们的包围之间。

他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正在讲解着什么。他的声音不是很大，可就是好像能说到别人的心里一样，周围的人们都露出信服的样子，连连点头，不断称是。

成熟男人的魅力，学者的魅力，以及他本来就出色的外表，让明楼吸引了宴会上绝大多数客人的目光。

汪曼春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专注。

这是她的师哥。

即便隔了十多年，她依旧割舍不下旧情的存在。

姿容美艳妩媚，如同玫瑰一般的女人始终挪不开目光，好像只要这个人在他的眼前，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当年他们都还小的时候，曾经是世界上最甜蜜的爱人。

那么热烈的感情，那么真挚的爱意，仿佛能够对抗整个世界。

当时的明家和汪家已经闹掰了。

可是汪曼春从小就是偏执的性子。

即便知道这段感情可能会面临着怎样的难题，她依旧义无反顾地爱上了自己的师哥，把自己的身心都投入了爱情的火焰中。

于是她也确实被烧成了灰烬。

——明家的大小姐明镜，在发现他们的爱情之后，残忍地拆散了他们。

汪曼春还记得自己跪在雨里整整一夜，求那个狠心的女人成全他们的爱情，却被冷嘲热讽的样子。

她也记得那个女人是怎么把师哥送出国，强行将他们分开。

她现在是76号的人，但是除去这些身份不谈，单纯作为汪曼春来说，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痛恨的人，可能就是明镜了。

明楼走了过来。

坐在她的身边。

思绪被打断，汪曼春露出了妩媚而娇羞的笑容，仿佛她还是当初那个处于热恋中的，十几岁的女孩子。

明楼朝她举杯。

两人的杯子微微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