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草莽英雄

　　郑天龙在野马山下被顾天涯用松针射瞎一目后，又被恩师聂长空逐出师门，偌大的江湖已无他的立足之处。这厮无奈之下只好仓惶赶到青云寨，暗中与青云寨二当家薛卫平相见，这二人全在野马山中折在了顾天涯手中，彼此倒是惺惺相惜。

　　郑天龙见到薛卫平，提出想要加入青云寨，没想到却被对方一口回绝。“百变郎君”薛卫平给他写了一封书信，让他前去投靠元军将领察罕不花，郑天龙无处可去，只好来到饶州投靠了鞑子。

　　郑天龙自从盲了一目之后，为人更加阴狠歹毒。饶州一战时死在他剑下的宋军将士不在少数，眼下听了周图南吐露消息，宋军即将收复饶州，不日将有一场大战。郑天龙再也没有心思前去搜捕顾天涯，暗中做好了脚底抹油的打算。

　　薛卫平当日在野马山下被顾天涯出手折服，未敢一战便灰溜溜的返回了青云寨，不但没有讨到丝毫便宜，还白白搭上了两位兄弟的性命。回到山寨后，被大当家隋羽一通数落，这几日一直郁郁寡欢，终日藏在房中饮酒。

　　这一日，薛卫平如往常一样，叫小喽啰送了酒菜过来，准备一个人借酒浇愁。喽啰放下酒菜正要退出之时，吴青峰迈步走了进来，向喽啰摆了摆手，待喽啰走后，随手关上房门。面向薛卫平说道：“二哥，你还有兴致在此饮酒？再过几日你我兄弟就成了别人的进身之阶，刀下亡魂了。”

　　薛卫平抬头一看，见是四当家吴青峰。于是心不在焉的说道：“四弟，此话怎讲？”

　　“你这几日不问寨中事务，躲在这里倒是清闲自在，殊不知有人暗中联络吉州义军，正在劝说大哥起兵抗元，若是大哥真的投了朝廷，你我兄弟又该如何自处？”

　　薛卫平听完倒是十分平静，好似早已知晓一般。冷冷道：“是三弟吧？你跟老五是什么意思？”

　　“原来二哥早已知晓，倒是我多虑了。我跟五弟一向唯二哥马首是瞻，一切全凭二哥吩咐。”

　　薛卫平脸色一变，说道：“你说这话就不怕大哥生气？也不怕我将你们卖给隋羽吗？”

　　“明人不说暗话，我既然跟二哥说这些话，自然知道二哥的来历，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今朝廷早晚要亡于蒙古之手，与其归顺朝廷，还不如直接投了蒙古。”

　　薛卫平听了吴青峰一番话后，脸上神色不变，心中却是大为震惊。回想自己加入青云寨以来，从未露出过马脚，怎么这吴青峰竟会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莫不是他在使诈欺骗自己。

　　当即不动声色，淡淡说道：“四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等身为汉人，怎么能背弃祖宗，去帮着蒙古来欺辱自己的同胞？”

　　吴青峰见这薛卫平始终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忍不住说道：“薛二哥，你这么说分明是不把我当做自家兄弟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二哥是蒙古苍鹰堂的吧？”

　　薛卫平见对方早已知道自己的来历，也不再遮遮掩掩。开口问道：“你真要投靠大元？”

　　“兄弟今日所言，全是出自肺腑。若有一句欺瞒二哥，教我肠穿肚烂而死。”

　　薛卫平见吴青峰不似作伪，当即与他说道：“四弟如此明辨大势，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之所以留在寨中不走，就是等待时机，一旦蒙古大军南下，我再择机而动。只是想不到樊开山受了彭震龙的蛊惑，一再撺掇大当家投宋。如今你与五弟既然决定投效大元，我自当为二位引荐，也不枉了你我兄弟一场。”

　　二人计较已定，当即在房中吃喝起来，酒至半酣，只听得一人在门外喊道：“薛二当家，大当家的有令，让您老前去聚义厅议事。”

　　薛卫平应了一声，当即与吴青峰一起往聚义厅赶去，行至半路，正好遇上“飞天鹞子”冯琪。三人一路来至聚义厅。只见隋羽居中而坐，樊开山，段乾，段坤早已来到厅中各自落座。寨中大小头领分列两边，大厅中央却是站了两人，衣服一青一白，远远的看不清楚面貌。

　　薛卫平三人一起向隋羽行礼过后，各自入座。薛卫平定睛一看，厅中站的两人竟然都是自己的旧相识。那一身青衫的中年文士正是自己在野马山遇见的“玉判官”陆钰。另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却是两年前中了自己师门毒药“七绝摧心散”后侥幸未死的岳星辰。

　　薛卫平眼神扫向吴青峰，冯琪二人，三人眼神交汇，彼此都觉得今日山寨议事，必定与吉州义军招安山寨有关。

　　隋羽见山寨众人都已到了聚义厅，吩咐手下喽啰搬了两把椅子上来。对陆钰，岳星辰二人说道：“二位远来是客，还请坐下说话。”

　　陆钰，岳星辰二人也不客套，双双坐了下来。陆钰向着隋羽一抱拳，施了一礼说道：“前些时日彭将军已有书信交与大当家，不知大当家的心意如何？”

　　隋羽环视四周，只见众人表情各异，显然是各怀心事。当即大笑一声，说道：“诸位兄弟，可知今日何故将你们都叫到聚义厅来？”

　　众人低头不言，三当家的樊开山见状站起身来说道：“前几日吉州义军的彭震龙写了书信让六弟呈交给大当家的，想要劝大当家的弃暗投明，报效朝廷，共同抵抗鞑子入侵。不知诸位兄弟意下如何？”

　　吴青峰见薛卫平闭口不言，站起身来说道：“当今朝廷孱弱，奸相当道，我青云寨万万不可步水泊梁山的后尘，还请大当家的三思。”

　　这吴青峰绰号“落第秀才”，胸中确有真才实学，这一番话说的厉害至极。众人想起水泊梁山众好汉的下场，不由得都是心中忐忑，对投靠朝廷一事心灰意冷。

　　陆钰见此情形也是起身说道：“今日之事，与水泊梁山不可同日而语。现如今鞑子入侵，我辈汉人已经到了亡国灭种的紧要关头，正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各位英雄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还请多加思量，是否真要做亡国奴，甘愿受异族驱使。”

　　冯琪呵呵冷笑道：“蒙古大军势如猛虎，朝廷多少达官要员逃的逃，降的降。你现在一句话就想让我们青云寨去当炮灰，未免太天真了吧？”

　　陆钰不再与吴，冯二人纠缠，转身面向隋羽说道：“青云寨何去何从？还请大当家的定夺。”

　　隋羽微微一笑，说道：“我青云寨立寨至今，官兵数次围剿，岂奈我何？如今蒙古侵我华夏，若有寨中兄弟想去投效义军，抗击蒙元，我隋羽绝不阻拦。若是想继续留在寨中，我隋羽也一定护你们周全。如果有人想要投靠蒙古，坏了我青云寨的名声，即便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亲手将你诛杀。”

　　陆钰见隋羽这般说话，知晓今日之事已无再谈的可能。当即起身告辞：“隋当家既然这般说了，我这便回去禀告彭将军，贵寨如有热血男儿想要投效义军的，我等扫榻相迎。”

　　隋羽一直将二人送至山下，临别之时对陆钰，岳星辰二人说道：“烦请二位替隋羽带一句话，就说我青云寨绝不会助纣为虐。如果日后有用得着青云寨的时候，我隋羽也不会袖手旁观。”

　　陆钰心知这隋羽一向心高气傲，轻易不肯对他人做出承诺。今日他这话一说，虽然没有答应投效义军，却是表明了可以一起抗击蒙古的意思。

　　隋羽不待陆钰开口说话，接着说道：“前些时日，我受小人蒙蔽，做了对不起铁旗门的事情，他日一定登门谢罪。还请陆兄转告聂长空聂大侠，就说我与聂大侠的三年之约就此作罢，鄙人败在聂大侠手中，那是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