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视死忽如归

　　饶州城破，知州唐震宁死不降，以身殉国。

　　元兵一路杀至江府，江万里携子江镐投止水池从容赴死，一门二百余人皆从之。

　　顾天涯在江府附近一连探查了几天，眼见元兵戒备森严，更有不少江湖中人夹杂在元军之中暗中监视过往行人。顾天涯见饶州城内元兵势大，当即决定先回赣州汇合刘辰翁等人，再做决断。

　　顾天涯低头疾行，只见一队鞑子兵骑着骏马迎面而来。路上行人连忙躲避，顾天涯见状也避入人群之中。这队鞑子来到众人面前，下马贴了一张告示扬长而去。

　　众人连忙上前观看，一位书生模样的中年人看完之后忍不住说道：“鞑子要在明日设法场，当众处斩江万顷，江铎父子。”

　　“江万里江大人满门忠烈，我听说江万顷父子被鞑子兵捉了，也是坚贞不屈，直骂的鞑子狗血淋头，真是痛快。”

　　“这鞑子明日当着我饶州百姓的面砍江氏父子的人头，真是狼子野心，这是在砍我大宋百姓的脊梁啊。”

　　众人听见这书生说了这话，唯恐惹火上身，连忙散了。

　　顾天涯见这书生意气风发，还在慷慨激昂的大声说个不停，忍不住说道：“这位兄台，小心祸从口出，还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留的有用之身，以待他日之用。”

　　那书生得顾天涯提醒，心中一惊，眼见前面来了一队巡逻的鞑子兵，连忙跟顾天涯说了一句“多谢兄台教诲。”连忙低头离开。

　　顾天涯心中想到：“这鞑子明日设法场，定是龙潭虎穴，好引出忠义之士，一网打尽。”

　　顾天涯一夜没睡，早早来到城南，只见前方搭了一座高台，台下围了一群人，正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台上一个鞑子军官来回走动，耀武扬威，神气十足。

　　眼看将到午时，高台上走出一群人来，当先一人身材高大，面貌极其丑陋，是个鞑子军官。

　　顾天涯身边一人轻轻说道：“这个鞑子就是攻占我们饶州的察罕不花，他是阿术手下的一员大将。”

　　这察罕不花身长九尺有余，大步来到台上，居中坐在椅中，仍是与站在他左右的众人差不多高。

　　他左边的中年人一身黑色劲装，身姿挺拔，一张国字脸，双目炯炯有神，太阳穴鼓起，腰中佩了一柄单刀，一看就是江湖高手。

　　顾天涯一看察罕不花右边站了一个人，心中一动：“怎么是他？早知如此，当日就不该放他离开。”只见这人眇了左目，面上一股阴狠之气，望着台下众人大声说道：“午时已到，带人犯！”

　　这人正是郑天龙，当日野马山下，被顾天涯射瞎左眼，聂长空不忍杀他，放他离去。谁知此人狼子野心，竟然投了鞑子。

　　郑天龙话音刚落，就见一队鞑子兵押上两个人来，这两人身穿囚服，一老一少，来到台上昂首站立，一言不发。

　　押解二人的鞑子兵使劲按下，这二人仍是不肯跪下，郑天龙见状走上前来，对着二人的膝盖连踹几脚，这才让二人跪在台上。

　　顾天涯心中悲愤，就要跳到台上，手刃郑天龙，解救江氏父子。转念一想：“我身负明教重任，不可轻举妄动，中了鞑子的奸计。”

　　察罕不花起身说道：“江公，只要你投靠我大元，便可免你一死。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一下令公子啊，他如此年轻，若是跟你一起死了，岂不可惜。”

　　江万顷看了一眼察罕不花，平静说道：“我江氏一门没有忍辱偷生，摇尾乞怜之徒。就连三岁小儿也知宁死不屈，何况我父子乎？”

　　“铎儿，你我父子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狗鞑子，要杀便杀，何必多费唇舌，我江铎今日宁可一死，也绝不会求饶半句。”

　　郑天龙大声喊道：“良禽择木而栖，你们再要冥顽不灵，恐怕就要人头落地了。”

　　江铎哈哈大笑道：“好一个良禽择木而栖，这不过是你们这些狗汉奸的遮羞布罢了。你等身为汉人，却甘愿受异族驱使，反过来对付自己的同胞。不但不以为耻，还在这里耀武扬威，真是可悲可叹，我若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

　　郑天龙恼羞成怒，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察罕不花点了点头，郑天龙拨剑在手，一剑将江铎的右臂砍了下来。江铎右臂落地，鲜血直流，仍是哈哈大笑，骂个不停。

　　郑天龙挥剑再砍，眼看江铎左臂即将中剑，台下一阵呼喊，接连跳上几个人来，一人挥剑刺向郑天龙，其余几人也与鞑子兵交战起来。

　　顾天涯心中叫苦：“这些人如此鲁莽，正中鞑子下怀。”当即暗暗观察，伺机而动。

　　只见与郑天龙交手之人是个中年汉子，使得是全真剑法，这人剑法高超，一上来便逼得郑天龙狼狈不堪。二人一连交手数招，郑天龙节节败退，已无还手之力。

　　那中年汉子一招“紫气东来”，直刺郑天龙前胸，郑天龙慌忙招架，谁知那汉子这招却是虚招，剑到中途转为上撩，眼见郑天龙右臂即将中剑，“叮”的一声，刀剑相交，却是察罕不花身边那位黑衣人挥刀接过这中年人一剑。

　　中年汉子呵呵一笑道：“想不到威震武林的“长刀震八方”周图南周大侠也成了鞑子的鹰犬。”

　　周图南一刀隔开中年汉子长剑，冷冷说道：“成玉松，你今日以卵击石，已是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逞口舌之利。”

　　二人再不搭话，各抖精神战在一处。这成玉松乃是丐帮长老，曾从丐帮帮主耶律齐处学了几招全真剑法，对付郑天龙自是游刃有余。

　　这下换了周图南上场，立马相形见绌。这周图南刀法精奇，一柄长刀打遍江北武林，罕逢敌手，因此得了个“长刀震八方”的绰号。

　　只见周图南长刀纵横睥睨，大开大合，身子腾空而起，一刀削向成玉松咽喉。

　　成玉松挥剑一挡，刀剑相交，直震得右臂发麻，长剑险些脱手。周图南单刀直入，刺向成玉松心口，成玉松见势不利，连忙挥剑斜撩，剑尖直刺对方胸膛。正是一招两败俱伤的杀招“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