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苗心禾149（会员加更）

张茂则带人装满水后，回到殿内便说出自己的猜测，“官家，宫内贼人不多，臣想要出去和禁军联系让他们赶来救驾。”不等赵祯说话，曹丹姝先表示反对，不愿如此冒险，让张茂则寸步不离赵祯，贴身保护他。

赵祯也认为不会有大批军士谋反，觉得只是几个亡命之徒在闹事，打算还是派人去外面查探情况。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有观察情况的内侍进来禀报，“贼人开始纵火，看情形应该是点燃了延和殿与福宁殿之间廊檐下的帘幕，如今火焰一路蔓延，想来已经烧至福宁殿外沿。幸而福宁殿那边也留守着内侍，臣想诸人一齐持水往墙内外抛去，应该能迅速扑灭了周遭焰苗。”

听了这内侍的话，赵祯愣住了，众人也庆幸赵祯不在福宁殿。这时正门外却像来了另一群人，大力扣门，又是一阵嘈杂。殿中人相顾变色，只疑是贼人知道了赵祯的位置。而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娇呼:“官家，臣妾在此，请开门！”

大家皆能听出是张妼晗的声音。赵祯神色才放松下来，当下命人开门放她进来。

张妼晗带了近十个内侍入内，到殿中后扑倒在赵祯膝下，哭道:“臣妾护驾来迟，请官家恕罪。”

这话听得赵祯状甚感慨，双手搀起她，温声道，“你怎么不听皇后的话也跑出来了？”

听到这个“也”字，张妼晗才发现苗心禾就坐在赵祯身旁。她准备好的话一时也因为苗心禾紧盯着她看而差点说不出口。

于是她努力忽视苗心禾的目光，殷殷道:“官家若身处险境，臣妾岂敢闭阁偷生？不论如何，臣妾是一定要陪在官家身边，请官家容我侍候在侧。”

赵祯身旁两侧都坐得有人，赵懿安依偎在曹丹姝怀里，而最兴来站在苗心禾身侧，所以他让人搬了张凳子放在曹丹姝那侧让张妼晗坐下。

张妼晗虽不满自己不能坐在赵祯身侧，可她还是颇自得地瞥瞥身旁的曹丹姝，随后命自己带来的内侍与坤宁殿里的内侍一起守在殿外。曹丹姝也未计较她的冒犯，只问近处的任守忠，“贼人既不知道官家的位置，听动静也没有攻福宁殿大门，想来应该如茂则猜测的那般人数应该不多。可否先遣一些内侍去打探情况？”

任守忠面露难色，道:“但如今坤宁殿中内侍不过数十人，贼人是亲从官，手中有兵仗，如若他们人数众多，怕是……”

“娘娘，”这时张茂则举步上前，道:“臣愿前往。”

对于主动请缨的张茂则，曹丹姝未置可否。她觉得张茂则一人过去太过冒险，怕他不仅不能查明情况反而会暴露赵祯的位置。

苗心禾看了一眼最兴来，朝他略一勾唇角，那幽凉神情只是一闪而过。最兴来回她微不可查的点头。于是在曹丹姝没来得及开口前，她转顾殿中内侍，严肃地说:“愿意先去擒贼的，就剪发为识。明日贼平加赏，就以你们现在剪下的头发为证。”

曹丹姝看了苗心禾一眼，没反对，她心里也是这个意思。

内侍们左右相顾，仍有些踟躇。最兴来走过去，在赵祯面前跪下，“爹爹，儿子愿意前去擒贼。”

然后梁怀吉也默默跟在最兴来身后跪下，低首取下幞头，意思不言而喻。

赵祯看着跪在跟前的最兴来既欣慰又焦急，他欣慰自己的儿子有胆识与担当，又怕出现意外，这是他培养了十来年的继承人，他担心最兴来出差错。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有你的责任。这次让茂则带着怀吉等人去，你留在这儿保护我们。”赵祯知道不能明说不想自己的儿子去做危险之事，是以换了说法。

最兴来看着赵祯声音铿锵有力道，“儿子明白自己的责任，那就是保家卫国，若是连自己的父母亲人都保护不了，何谈保家卫国。所以，爹爹就让我去吧！”

赵祯对最兴来的话是认同，心里是极其满意这个儿子，在理智上他知道最兴愿意主动请缨是好事，也是有责任与担当的行为，可私心里他还是不放心啊！他已经快四十五了，如今就两个儿子。最兴来是他呕心沥血培养出来最让他骄傲满意的继承人，鹤龄还小身体不算太好，他是真怕最兴来有个万一。

就在他纠结不下之时，苗心禾突然开口，“六哥，就让最兴来去吧！若是你不让他去这些宫人会怎么看他，前朝大臣知道后会怎么想他，天下百姓又会怎么议论他？我知道六哥忧心的症结，可最兴来自五岁便开始习武，已有八年，你该相信他能保护好自己。若是不让他去历练，只一味躲在父母身后，你将来会放心这样的他吗？”太子一事尚未有定论，哪怕众人心知肚明，可苗心禾也只是委婉提醒。

说完，苗心禾起身跪下看着赵祯。看着这母子两坚定的眼神，赵祯闭眼思考苗心禾的话，最终他还是同意了最兴来的请求，“好，你带着茂则他们去吧！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平平安安回来！”

梁怀吉赶紧道，“官家放心，臣一定会保护好二皇子。”

有了最兴来的带头，坤宁殿内随之效仿的内侍越来越多，最后几乎殿内所有青壮年内侍皆已剪发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