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微微蹙眉，身体绷得笔直。
他憎恨沈家，憎恨皇室。
但他并不讨厌她，甚至有些庆幸她在他身边。
“我恨沈家，但我不恨你。那些事与你无关。”
谢危慢慢靠近沈芷衣，将她的手腕攥紧，仿佛这样，她就不会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沈芷衣摇摇头，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定非哥哥，既然我是沈家的人，那便不能置身事外。”
谢危垂下头，漆黑的瞳仁波涛翻涌，他压抑着声音从喉咙中滚落：“你希望我怨恨你？你要站在沈家那边，即使你的亲生母亲将你视作弃子？沈芷衣，虽然是我提出要求让你跟过来，但是那位薛皇后可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但在沈芷衣眼中，他早已失了冷静，如同一只即将发疯的困兽。
沈芷衣毫不怀疑，若她再刺激一下，眼前这位风光霁月的定非哥哥，能够瞬间丧失理智，做出什么荒唐而又疯狂的事情。
她抿了抿唇，声音又轻又柔，将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
“定非哥哥，沈家待你不公，由芷衣来赎罪，好吗？”
“赎罪？你如何赎罪？你以为你是谁？！”
谢危一把将她推开，双目深沉如寒潭，叫人透体冰凉。
“沈芷衣，你没有资格替薛皇后赎罪！”
——
这次的交涉以不欢而散告终。
他们俩的关系依旧像之前那样淡漠而疏远，明明双方都很在意对方，却故意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唯一比过去好一些的，大概是平南王将沈芷衣送到了谢危这边当婢女。
因此即便谢危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却总是不免能够碰到她。
由于一贯待人温和的谢危，只在沈芷衣面前失控发火。那些见风使舵、惯会察言观色的下人，便也跟着欺凌孤立起了沈芷衣。
下属将这件事告诉了谢危。
谢危表面装作不在意，只是翻页的频率明显慢了下来，隔了半响，才淡淡开口：“你去告诉她，若她想回去，可以离开。”
下属将这番话转告给了沈芷衣，但沈芷衣却拉住他的衣袖，非常紧，甩也甩不开，声音透亮又清澈：“你与定非哥哥说，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的！”
下属记得，他用平静的声音转述了这句话后，谢危非常浅地从鼻腔哼了一声。不是寻常轻蔑的哼声，反倒有几分连谢危自己都未察觉的淡淡喜悦。
“随她吧。”
原本，下属以为，这场主子谢危和婢女沈芷衣之间的拉锯战，主子必然稳操胜券。
但没曾想，不过十日，倒是主子率先认输，将那些背地里欺负过沈芷衣的下人找过来，狠狠训斥惩戒了一番。
虽然主子为自己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说这些刁奴心思不纯，仗势欺人，不得留用。但下属明白，他只不过是在为沈芷衣出气罢了。
当然，对于这些，沈芷衣并不知情。
主子也不想让她知道。
两人就像屋里屋外的人，一个想要进来，一个偏偏将门抵住，却又忍不住顺着门缝往外边看。下属没有见过这样别扭的关系，也不知道如何开解，索性便当个传话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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