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将耳朵凑近，听见沈芷衣口中虚弱断续、却又对他无限依恋的话。
她说：“定非哥哥，别不理我。”
谢危一时怔然。
从平南王打算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他就有意的疏远她，不再去看望她，不与她说话。
从理性上看，这是非常正确的抉择。
但同时，他也让她孤孤单单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王府，没有亲人的陪伴，出生娇贵却沦为婢女，学习如何服侍他人……
在他刻意避开她的那些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
谢危的呼吸揪了起来，他忍不住将怀里的她抱得更紧。
——
“定非哥哥，不要丢下芷衣一个人。”
“嗯，我不会了。”
“芷衣好害怕……”
“别怕，定非哥哥在。”
这是谢危被当做弃子后，第一次称呼自己为薛定非。
他习惯以谢危的身份活着，整个王府也都将他当做谢危。就连他自己，也早就抛弃了薛定非的身份。
但是现在，他垂头轻吻了一下沈芷衣的脸颊，目光深邃又迷人。
但现在看起来，这世间还有人记得他的名字，记得他的身份。
在沈芷衣眼中，他永远是那个聪慧过人、意气风发、前途光明的薛定非；而不是深陷泥沼、只有复仇、人生黯淡无光的谢危。
“谢谢你，沈芷衣。”
——
沈芷衣再度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谢危的院子里。她先是迷茫，随后变为喜悦，双眼定定地看着谢危，开心喊道：“定非哥哥！”
“说多少遍了，我现在改名叫谢危。你要是在平南王面前这么叫，又得挨罚了！”
谢危眉头微蹙，眼神却有种淡淡的包容。
“这又没有外人。”
沈芷衣不以为然，明明才在雪地里跪晕过去，却依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她眼里满是孺慕与依赖，令谢危有些心疼。
“我真的想待在我身边？”
沈芷衣点点头。
谢危神情冷肃，认真跟她说清楚个中关系。
“你与我越亲近，越会被平南王利用。今日只是跪在雪地里，往后可能有更加危险的事，甚至会丢到性命。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是否要继续待在我身边。”
谢危表情非常平静，但他的内心却有些忐忑。他既希望沈芷衣可以不被他牵连，又产生一种隐秘而卑劣的渴望，他希望这条荆棘的仇恨之路，有人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所以他没有任何隐瞒，或是对她进行言语的诱导。他只是循规蹈矩地阐述了情况。包括那个雪夜发生的事情，包括他故意让她被平南王挟持。
这非常不符合聪明人的做法，简直可以称为愚蠢。谢危明明可以一直瞒着她，哄骗她的感情。
但他非要将残酷血淋淋地真相撕开，他宁肯痛苦而清醒的活着，也不愿意虚假的幸福。
正如他所说。
苦果亦是果。
现在，是谢危向沈芷衣展现自己的真心，他也在等待沈芷衣的回应。
“如果没有我，你本来能继续当个公主，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你本不必和我在此受苦。沈芷衣，你可恨我？”
沈芷衣眼眶微红，哑着嗓音：
“那定非哥哥，你会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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