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群星璀璨，镶嵌在黑色的夜幕中。

没了学生，落花街异常安静。

一团黑影蹲在街口，时不时看向手里的一抹光亮——手机，似是在等人。

那黑影蹲累了，干脆坐在地上。

过了大约十分钟，他等的人从拐角处出来。

江书眠洗了澡，换了校服，穿了件T恤，下半身穿着阔腿裤，闲适居家。

楚漠看着灯光下徐徐走来的江书眠，心里有一点得意和满足。他挥挥手，示意江书眠自己在这儿。

江书眠看到他，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昏黄的路灯让他整个人呈现出病态的白，身后的影子被拉出长长的一道，跟走T台秀一样。

等到走近，他开始打量起落花街，平时不怎么来学校后门，都不知道原来学校还有这么个地方，一看就知道这里烟火气很旺盛。

”不是要散步吗？还不快起来。“江书眠的睫毛半掩着，目光停留在地上坐着的楚漠。

楚漠没起来，把自己的手伸出来。

江书眠：“干嘛？要我帮你剁了？”

楚漠：“啧，这么好看的手，你舍得剁了吗？”

江书眠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好看？你审美是不是死绝了？”

楚漠郁闷地看着自己的手，挺好看的啊。

他又伸出手：“扶我起来下，我腿麻了。”

江书眠看了他一眼：“你三岁吗？”

楚漠没皮没脸地承认：“对，我今年三岁。哥哥可以扶我这个三岁小孩起来吗？”

江书眠翘起嘴角，拉着他的手起来。

楚漠拍拍裤腿上的灰，缓了一会，开口：“走？”

江书眠蹙着眉头：“你喜欢在学校散步？”

楚漠伸手摸了摸江书眠皱起的眉头，说：“不要老是愁眉苦脸的。”

江书眠：‘那不叫愁眉苦脸，那叫嫌弃。“

”半斤八两，四舍五入一下，还是差不多。“

江书眠张嘴想说些什么，被楚漠打断：”走了，这里太黑了，不在这里散步。“

”嗯。“

”不过你自己家的学校你还嫌弃，真是挑。“

”……“

江书眠跟着楚漠绕了两圈，钻进一个小巷子。

”来这儿散步？“他有些迟疑。

楚漠狡黠地眨了几下眼：”散步嘛，总得有点惊喜不是？“

江书眠：”……“散步他知道，惊喜他也听过，但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俩词也能凑一起。

散步？有惊喜？呵呵，开什么国际玩笑。

江书眠定了定神，准备接收”惊喜“。

当他们来到小巷尽头后——

这他妈已经不是惊喜了，马上就能演变成惊吓。

一群七八岁的小朋友围着一个圆桌，上面摆着棋盘，最中央坐着的小女孩看着更小，看起来只有五岁，五官娟秀，扎着标配双马尾，眼神却带着一丝不屑和居高临下——即使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比她大了至少三岁的男孩。

”这就是你的惊喜？“江书眠睨了女孩一眼，嘴角平直。

楚漠心虚，正想争辩两句，，一道童声响起：”你输了。“清脆的声音和主人眼底的高傲不成正比。诧异的是，说这话的居然是那个小女孩。

软乎乎的包子脸上，一双眼睛宛若两潭秋水，清澈明亮。眼底的傲慢毫不掩饰，简直快要溢出来，头抬得高高的，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围观的孩子们欢呼：”老大！老大！“有点弱智，但对于那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很是受用。

输了的男孩哭着跑走了。

江书眠挺喜欢下棋的。

黑子深邃，如长夜苍茫莫测；白子耀眼，如恒星亘古不变。黑与白的交错，是以至简的规则揭示复杂的大道。

女孩终于注意到旁边站着的两个人，打了声招呼：”楚憨憨，好久不见啊。“

楚憨憨脸色瞬间黑了，说好了不叫，又反悔。

他嘴角抽了下，先压低声音和江书眠沟通：”等会和你解释，你先别说话。“

选择性耳聋地避开那句称呼，和女孩介绍起江书眠：”这位，是我们班的高手。“——睡觉高手。

”数学和物理尤其好。“——其他科目就惨不忍睹了。

”下棋下得贼溜。“——呃，数学好差不多就等于下棋好吧。

”所以，他决定和你比一比。“——显然，不是江书眠自己决定的。

女孩嗤笑一声，完全不把江书眠放在眼里。

江书眠听完楚漠的一通夸，面无表情。这憨憨介绍了半天也没介绍出重点，牛皮都快吹上天了，解决完这堆破事揍死他。

”来一把？“孩子中的一个提议。

一大一小没有说话，不约而同地坐下。

一场对弈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