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在学校欺负同学？”

“陆南寻你就这点出息吗？”

陆南寻用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讽刺道，“没想到这点小事，也惊动了您的大驾。”

对面沉默一瞬，叹道，“你就是这么和父亲说话的吗？”

陆南寻不语，身上逸散出的阴郁气息，暴露出他的不爽。

“唉，我会处理好学校那面对你的负面言论，你也少给我惹事。”

电话挂断，陆南寻将手机丢到床上，想扯动僵硬的嘴角，却心中烦闷的翻身一拳一拳捶打在床上。

无论他做什么，他的父亲都是这幅事不关己的样子，打个电话说几句就不再过问，如果不想教导他又何必生出他，又将他丢到一边！

他扯过被子揉成一团，盖在自己身上，躲在黑暗中让陆南寻有了些许安全感。

困意席卷，他闭目胸膛起伏，仿佛又看到秋康年淡色的唇。

意识消失前他想，这小书呆子长得倒挺好看。

秋康年一直在学校待到放学，不过他没有回家，而是避开人群，来到市中心一处豪华的高楼前。

从后门刷卡进去，他脱去校服换上一身黑衣，衬托得他气质越发阴郁。

穿过走廊，开门后是向上的楼梯，再推门又是一个走廊，只不过天花板的灯亮的刺目，两边墙面贴满亮眼的金色瓷砖。

穿过走廊，他走到喧闹的大厅，那里有人聚在一起喝酒狂笑，有的怀里搂着穿着清凉的女子亲吻，舞池中一群混乱的男女，疯狂摆动腰身。

秋康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挡住鼻子，被那些刺鼻的酒水和香水味，熏得眼眶发红。

他在大厅内搜索，找寻某人的身影，偶尔路过的几个女人，看见他容貌不凡，扭动腰肢想过来攀谈，被他冰凉的眼神吓退。

终于在一个角落沙发上，看见那人正搂着一个红衣女子说着什么，秋康年大步走过去，坐在沙发对面。

那人见是他，明显一愣，推开身旁女人，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塞进女人宽广的胸怀里，便让她离去。

才恭敬地说道，“少爷，您怎么会来这里？”

李平奇怪，少爷性子冷漠，他几乎没在少爷脸上见过笑容，为人难以接近，尤其讨厌这种地方，今天怎么会来这里找他？

他心里一突，难道少爷遇到麻烦了？

“少爷，可是遇到什么麻烦？”

秋康年坐直身体，尽量不接触沙发，“我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人，顺便给我准备些东西。”

李平眨动眼睛，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少爷这是有心上人了？

他心里觉得安慰，这下老大应该不会觉得自己断绝子孙，而终日唉声叹气。

“少爷想查谁？”

“陆南寻，我的同学。”

李平嘴角一僵，陆南寻？这名听着不怎么像女的……

“那…少爷想让我给你准备什么？”

秋康年笑了，像是幽暗鬼火中狰狞厉鬼，吓得李平身子一软，差点没给他跪下。

“我要……”

李平瞪大眼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少爷虽然不爱搭理人，还生在老大这样的家庭中，但一直本分做人，从没借身份之便欺压别人。

怎么今日会管他要这种东西？

李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少爷是想继承老大的事业，从今天开始学着做一个恶人吗？

可是老大已经把产业洗干净转成白的了。

看出李平的震惊，秋康年皱起眉，“怎么，不能给我？”

李平尴尬地搓手，“没，既然是少爷想要，我当然能给，我现在就去给少爷取。”

他迅速起身离开，不一会拿回一个小瓶递给秋康年，瓶中是淡粉色的液体。

秋康年晃动瓶身，瞳中有李平窥探不出的情绪，他只觉得看一眼，身上就麻得厉害。

“调查的事我马上就安排下去，会尽快给少爷送去。”

秋康年点头，将小瓶放入兜里，起身离去。

等他身影消失，李平才松了口气，身体瘫软在沙发上，揉着眉心觉得头痛。

很快他拨打过去电话，“段锐在忙吗？”

对面不知在弄什么，有很多杂音，“又想让我帮你干什么？取快递还是洗衣服？”

李平不好意思地笑道，“瞧你说的，好像我打电话就是为了使唤你一样。”

段锐不置可否，李平继续道，“少爷让我帮忙调查一个人，而且还从我这里要走那个东西，你说少爷是想做什么？”

段锐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谁知道呢？也许是少爷长大了。”

李平脸黑，“那我该不该告诉老大。”

“这种小事和老大说什么，你放心少爷比你靠谱多了，他自己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平叹气，“那好吧，正好你帮我去查这个人吧。”

“……拿你没办法，短信发过来。”

再出现在校内，秋康年依旧是那身普通的校服，周身散发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气，不少崇拜他学识的人，也只能远远观望他。

他并不急着去找陆南寻，那家伙大概会来主动找他麻烦，只不过…那东西该怎么让他喝下去？

中午，秋康年不喜欢在食堂吃饭，就到天台角落里吃，那处有墙壁遮挡，即阴凉也清净。

他依靠在铁丝网上，头上蔚蓝的天空让人心情愉悦，白云飘动，秋康年表情放松。

那普通的盒饭，也被他吃出优雅的感觉，秋康年正享受炎热天气难得的清凉时，天台上响起熟悉的声音。

“叫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往常不是很快就能给我消息吗？怎么这次这么久！”能听出声音的主人很不耐烦。

陆南寻揉着头发，毛躁的发丝乱成一团，他听着对面的解释，更加心烦意乱。

“是这样的，你要调查的这个人可能身份不一般，我们几乎无法查到他的相关信息。”

“而且因为调查他，我们似乎被人盯上了，那些人正在反过来调查我们，陆少抱歉啊，这单生意我们做不了，最近还是不要联系了。”

听到电话挂断，陆南寻愤怒的跺脚，“妈的一群废物，查个秋康年都查不到！”

秋康年吃饭的动作一顿，抬高声音道，“你在调查我？”

寻着声音找过去的陆南寻，看见是秋康年，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你怎么在这里？”

“吃饭，清净。”却还能碰到你这个惹人厌的家伙。

秋康年顿时没有吃饭的欲望，将饭盒放到一边，站起身再次重复，“你在调查我？”

陆南寻双手抱胸，一副慵懒模样，轻佻地看着秋康年，“是，怎样？”

没想到被这家伙听到了。

“调查到了吗？”秋康年表情淡定，手插进兜里旋转瓶身，俯瞰陆南寻眼中的桀骜，想到被踢飞的麻雀坟，心中是迫不及待想要压制陆南寻的冲动。

但他按兵不动，鄙夷的望着陆南寻，登时让他脸色难看起来。

“调查到了如何，没调查到又如何？你不怕？”陆南寻反问，眼神在闪躲，都怪那人办事不力，让他在秋康年面前出丑。

他望向秋康年仿佛倒映蔚蓝苍穹的眼眸，心思一动，突然逼近秋康年，拽着他的衣领让他与自己平视。

两个气质各异的青年，在这一刻画面出奇的和谐。

“秋康年，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我们。”听着像是威胁的话语，不知为何被陆南寻说得有些暧昧。

秋康年抬眉，陆南寻透着金铁之气般强势的五官，在眼前放大，他嗤笑，“你觉得我会怕你？”

他觉得好笑，“怕你什么？调查我？还是你此刻的威胁？”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陆南寻胸膛，让他的心跳变乱，微微放大的瞳仁，将秋康年脸上的邪异嫌恶尽收眼底。

周围寂静，鸽子振翅而飞的声响无限放大，似乎随着他的心跳，一起响在耳边。

陆南寻后仰头，躲避秋康年的眼神，在心底咒骂，这小子长得真他妈好看。

“你不怕我动手？”

秋康年连话都懒得说，只是眯着眼睛摇头，像一只阳光下惬意的黑色猫咪。

陆南寻伸手抓住秋康年的手腕，那上昨天的淤青还没有消失，他忍不住指腹摩擦。

秋康年皱眉，嫌弃地看着他的动作，没有收回手，他倒要看看陆南寻会做什么。

陆南寻翻看他的手掌，这双手修长纤细像是女人的手，看久了目光便舍不得移开，他…真是看秋康年浑身上下都不顺眼。

狠狠丢开他的手，陆南寻佯装凶狠道，“昨天的事被那些人打扰，今天不如继续？”

“或者你向我道歉我就放过你。”

秋康年被他倒打一耙的本事气笑，“是你主动招惹的我，却要我道歉？”

“陆南寻你仗着良好的家世胡作非为，宛若懵懂无知的稚童，渴望引起家人的注意，可你所做的一切，真让人觉得恶心。”

李平在昨晚就把关于陆南寻的事情，发到他手机上，对于陆南寻做过的所有愚蠢事件，他也找到了源头。

只不过这样简单的缘由，就可以成为他放纵自己的理由，让秋康年打心底看不起他。

“你调查我？”陆南寻握紧拳头，眼中烧起火，他牙齿咬得咯吱响，视线上下打量秋康年的身体，恍若在考虑应该打在哪里。

“我不过是做和你一样的事，你生什么气？”

秋康年低头在陆南寻耳边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陆南寻你好大的威风。”

“秋康年！”

他挥拳扫向秋康年，暗自收了七分力，他的确想收拾秋康年，不过不想把他送进医院。

本来该是秋康年痛的蹲下身体惨叫的画面没有出现，他轻松后退一步，微侧身便躲过陆南寻的拳头。

秋康年手指掸了几下衣服，从容不迫道，“在这里容易被人发现，换个地方吧。”

“你想去哪？”他怀疑地扫视秋康年，这人不会趁他不注意逃跑去告老师，就像昨天一样。

“去你这种垃圾常去的地方。”

陆南寻瞪起眼睛，但罕见的没有生气，和秋康年一起离开天台。

陆南寻表情奇怪，他还是第一次带着好学生一起偷跑。

秋康年带陆南寻去了昨日的高楼，陆南寻就眼睁睁的看着秋康年刷卡，进去熟练的换好衣服。

裸露出的后背，肌肉紧致线条优美，让陆南寻神情不自然，偷偷移开目光，又忍不住斜着眼睛偷看。

秋康年穿好衣服，回头看见的就是陆南寻躲在墙边，脑袋侧过去眼睛斜过来，直勾勾看着他的模样。

他恶寒，“你中风了？”

陆南寻咳嗽一声，“谁中风了！你怎么会对这种地方这么熟悉？”

秋康年从柜子里掏出备用的衣服，丢给陆南寻，轻笑道，“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陆南寻真没来过，他虽然性格恶劣，但不喜欢靠近这种充斥酒色的地方。

不过不能被秋康年看低，他梗着脖子道，“我…我当然来过。”

利索的脱去衣服，不同于秋康年的消瘦，陆南寻明显经常健身，宛若一头肌肉结实的猎豹，鼓起的每一块肌肉都充满力量感。

比之陆南寻的偷偷摸摸，秋康年选择直接注视陆南寻的身体。

陆南寻感觉到眼前人滚烫的视线，身子绷紧线条更为突出，他低着头加快动作。

穿好后恶声恶气的吼道，“看什么看，羡慕我的身材比你好？”心底莫名松了口气，手心汗津津的。

秋康年耸耸肩，懒得计较，他带陆南寻穿过走廊，来到热闹的大厅。

陆南寻看着面前一群挤在一起的人，脸色很差，尤其看到灯光下大胆热吻的男女，更是脸色黑如锅底。

真没想到书呆子会带他来这种地方，难道他只是外表看着正经，私下里喜欢这种调调？

秋康年带着陆南寻继续走，舞池侧面有通往二楼的楼梯，进入楼道吵闹的音乐声消失。

陆南寻看着秋康年的背影，眉心拧紧，他不喜欢这种地方，他从来没有来过，对这里很陌生，以至于有种不安感，环绕在自己的心头。

陆南寻就像一头离开自己领地，踏入未知野兽领地的孤狼，即警惕又慌乱。

正在楼梯走着，上面下来一人。

“少爷？”李平惊喜的看着秋康年，少爷又来他这里了，真是让他欣喜若狂，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不过下一秒他看见秋康年身后的陆南寻时，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

他在资料上见过陆南寻的照片，虽然惊讶少爷调查的是个男人，但李平也没当回事，只不过少爷怎么把他也带过来了？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