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饺子

江梨芽到底是没操上霍妉的心。时间过了十一点多，霍妉这预备压轴的大影后还没上场，她接了一个电话。

　　京城的冬天实在太冷，翟潇闻的声音里头微微的颤，好像隔着一道屏幕，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携着的寒气。偏偏这是个傻瓜，声音还带着笑：

翟潇闻“小梨，你想不想吃饺子？”

　　这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漏了音，总之，边上竖起耳朵的刘耀文，眉心跳了一跳。偏偏她对此全然不知，不自觉已经扬起嘴角：

江梨芽“想吃啊，但是已经点不到外卖了。”

翟潇闻“那你下楼，我给你带了。”

江梨芽“啊？”

　　江梨芽愣了一愣，连忙翻身起来，从阳台顺着窗户往下头看过去，果然见着一道高挑身影，他裹了春晚一道配发的大红色羽绒服，黑色的脑瓜顶上几缕发随着风头扬起，倒真是显眼。

　　刘耀文也跟着看过来，就只往下面看了一眼，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如果不是姐姐拦着，他恐怕已经打一盆热水倒下去。

　　这小狼崽子跟着翟潇闻不对付，她也没法子，只能柔声哄两句，而后随手扯了羽绒服披上，麻溜地下了楼。

　　刘耀文坐回沙发上，幽幽叹了一口气，打开手机来，往宿舍群里提了问：

刘耀文“有登徒子大半夜来给美女送饺子，能不能报警抓他？”

　　江梨芽才不知道自己弟弟心绪。推开大门走进寒风里，一瞬间冻红了她的鼻子，但这些她都顾不上，她一路小跑，往那道身影处去。

　　翟潇闻早听见身后轻快的脚步，他转过身来，看见她晶莹莹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微微泛红的鼻尖，黑发随着风扬起来，这一会，倒像只乖乖的小兔子了。

　　他撂下手里东西，等着她站定，第一件事就是弯下腰去，为她拉上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上头，他指尖微微凉，不经意蹭过她尖尖的下巴，两个人都怔了一怔。

　　江梨芽默默然低下头，他的手仍僵在她领口，她能看见他背上分明骨节，冻得微微红了。

江梨芽“你怎么这么傻气啊，在车里等我不就好了？”

　　翟潇闻咧了嘴，小虎牙露出来，有几分傻气，偏偏乖又老实：

翟潇闻“我猜的，站这儿你第一眼就能看见我。”

　　他就这么看着她，她很容易就看见他的眼，今天的星子都被摘下来揉进他眼里了，他的心意，未及言明，已经像是冬天藏不住的冷，全都如此真诚地铺开在她面前。

　　他拎起地上的袋子，温热的，一股脑塞进她手里：

翟潇闻“春晚那边发的，我尝了很好吃。等会我就回济城了，家里也包了饺子，就给你送过来。”

　　他说着话，吐息里头都携了雾气。

　　好冷啊。这样冷的冬天，好像就适合与喜欢的人拥抱。江梨芽这么想，于是也就这么做了。

　　她踮起脚尖，双臂搭上他脖颈。他有片刻的僵硬，可下一秒，他已经环住她的细腰，抱得很紧。

　　两个人都穿了羽绒服，裹得像是两个米其林轮胎人，笨拙又臃肿，可他们那么执拗地拥抱，好像再冷的风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江梨芽“翟潇闻，谢谢你。”

　　良久，她眨了眨眼：

江梨芽“你几点的飞机？这都快零点了……”

翟潇闻“……”

　　翟潇闻默了默。

　　江梨芽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从他怀里头挣脱出来，她盯着他看：

江梨芽“你说实话。”

翟潇闻“……十一点半。”

　　她看一眼手机，好，十一点五十五。

　　冰冰凉凉的小拳头锤上他肩膀，方才还柔情似水的小模样，转瞬已是杏眼圆瞪，恼了：

江梨芽“你不是回家吗！”

翟潇闻“没想到三十晚上还会堵车，本来以为十点多就能到你这的，但来都来了，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还是那些本事，他笑得见牙不见眼：

翟潇闻“反正到家也是初一了，天亮了再走也没关系。”

翟潇闻“先不说别的了。”

他重新拉了她的手，随手调出春晚直播来：

翟潇闻“马上就要零点了，虽然京城不能放烟花，但是给我们一点仪式感吧。”

江梨芽顺着看过去，霍妉被拥簇着在舞台正中央，主持人拉长了声音，零点的钟声就要敲响了：10、9、8……

这是他们俩的声音：“3、2、1——”

那一瞬，翟潇闻重新将她拥进怀里：

翟潇闻“新年的第一个拥抱。新年快乐，小梨。”

江梨芽“新年快乐。”

江梨芽眼睛弯弯，还没忘了正经事：

江梨芽“那你来我这凑合一宿？”

　　为着刘耀文住的舒服，江梨芽租的是个大房子，虽然卧室只有两间，但要是两个男人同住一间，她自己一间，也能睡得舒坦。

　　翟潇闻却面露难色：

翟潇闻“小文他……”

　　他可是很有察言观色的本领的，那小子的情绪又半点不隐藏，遭了一回冷眼他就对刘耀文的态度一清二楚，这要是上去了，准保被那小狼崽子记恨。

　　但是真不想上去？

　　他才不会呢。

　　风也冷，吹得他眼睛微微红，星光碎了满目，就这么瞧着她，一米八五还多的大男人，看着竟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意：

翟潇闻“小梨，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红颜祸水就是这等。

　　江梨芽怎知他心机，当即拎着饺子攥了他的手腕：

江梨芽“哎呀，这算什么大事，走，我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