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凌晏坐在案前,毛笔轻轻地沾了沾朱墨,点点橘红,香炉里清香袅袅,淡淡的梨子香味飘散了满室。
我去请安,“参见皇上。”
“噢,你来啦。”他抬起头看了看我,最后在奏折上画了几笔,合上了封面。
“皇上可曾用过膳食了?”我看见小桌上放着一个檀木金丝雕花的食盒,还未曾动过的样子。
“还没有,刚刚恭贵人来过,就让她把这留下,让她回去了。”
宫里的人真越发多,越来越记不住所有人的名字。
“那皇上现在可用膳?再不吃就凉了,也辜负了贵人心思。”
我抽出盒盖,里面纯白瓷碟里盛着些许清新小菜,下面还温着滋补清汤,还有一小蝶精致的糕点,看着爽口不腻。
凌晏走到桌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也可。”
我坐在他面前,看他一点一点把汤喝完,递过去手帕。
“对了,朕刚命周得益送了新上供的蜜橘到你宫里去,我刚也尝了一个,沁甜。”他把手帕还我。
“皇上赏的东西自然是好的,这不,我忙跑着来谢恩?”
我一抬手,一小太监就跑来收拾碗筷。
“自清,有一事我与你相商。”
我点点头。
“皓布尔赤部落狼主上书,说草原现在羊马肥壮健硕,肉质颇丰,羊奶鲜美,邀我们前去一观。”
“你心里怎么想的呢?”
“你从未去过那草原,我想带你去看看。再加上我与皓布尔赤狼主有要事相商。”
“那也可,我听你的。只是除了我,理当还有其他人陪同才是。”我言语中已透露出些许兴奋。
“无妨,剩下的人我会与皇后商量。”
“对了,”我像想起来什么,“梁答应才入宫,性子定是活泼好动,臣妾请旨带她一同前去。”
“难得你这样说,允了。”凌晏甩了甩手腕上的珠子,看起来很高兴。
“此外,凌将军在外征战多年。朕知道你喜欢野性的东西,他最近常往宫中走动,你若想,我便叫他带你去练练骑马。”
“那是自然!”我终于绽出笑脸。
围场。
“你们都退下吧。”我打发奴才们都去围场外候着,翻身一跃,就上了马背。
“琼琼,我怎不知道你会骑马?”凌景逸一脸惊讶。
“哼,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我眼神里都是不屑和得意,“当年我大哥还在时,就常带着我上马背,我七八岁就握缰绳,蹬脚蹬,论骑马,你还得叫我一声师父。”
“可老爷夫人倒也许?”
“别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我声音小了下来。
哥哥大我十岁,也是骁勇,只是那年征战沙场,被下属背叛,深入腹地,孤立无援,被贼人杀害,竟也寻不得半片尸骨。
那一年娘亲大病,更加视我为掌上宝。
我不愿意多想,只怕憋不住的眼泪流下来,令我难堪,便一刺马肚,“驾!”马蹄溅起一团黄土。
所以我才担心凌晏宠我是否也是因为愧疚,所以我才担心你身战沙场一去不回。
但这世间又哪有给人后悔的时间?
凌景逸也飞身上马,追着我在围场里角逐,马声嘶鸣,孤鸿飞过,已是黄昏,日光渐斜,拉长了影子。
我回宫歇下,怀里还揣着一封家书和裹着白糖的冰糖葫芦,说是东街刘二爷新出的口味,叫我尝尝,喜欢他便再买。
我渐入梦境,看见幼时的我偷看到母亲躲在屋里注视着手里的玉佩哭了好久。
醒来枕头已经湿了一片。
早晨打扫宫门的小宫女说悄悄话,“听潋滟阁的翡翠说昨晚看见有一人影一直坐在华清宫宫顶,待天微白时才离开。”
“别胡说,这宫里晚上灯光那么暗,谁看得清?昨夜月光那么亮,或许只是影子。”
一个嬷嬷走过来,“大清早不干活,在这嚼舌根,被主子知道定要责罚!”
“奴婢不敢!”两个小宫女噤声,继续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