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橙游戏（8）

你上去就是一巴掌。

王氏的脸被打偏，你的手阵阵作麻，盯着她的脸，你心中一股无名之火升腾而起，“九个孩子，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儿子？凭什么！你们这群吃饱了撑死的长舌妇，皇嗣二字都被你们的嘴污染坏了！来人啊，才人王氏目中无主，给本宫打！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你听着满世界的哭喊求饶，仿佛梦回那晚，你抱着儿子冰凉的身体不肯放开，哭到晕厥，醒了再哭，哭了再晕……哭喊声渐渐减弱，终于消失。过了一会儿，宫人们打累了，一检查，王才人被打死了。

这事传到皇帝耳朵里，晚膳间他提及：“大太监也碰见有人非议皇嗣，被他罚了，才人王氏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你面前无礼直言，活该被打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罢。”

经此一闹，后庭的人不再敢非议皇嗣。

虽说闹心事太多，但你依旧没有放下生儿子的心愿。在你又生了两个女儿、内廷添了三位公主加两位皇子之后，你终于于一个风雨交加的早晨再次诞下嫡子。一声霹雳将天地分成两半，小皇子降世。他的母亲已经三十一岁了。

同天半夜亥时一刻，典贵嫔也诞下一名小皇子。产后的几日，凤仪宫门庭若市，惊鸿所门可罗雀。两位小皇子百岁那天，皇帝想起典贵嫔也生了男孩，这才晋了一阶她的位分。

七皇子周岁了。宴上，宫人在大殿中央铺平一块巨大绸缎，奶娘将小男孩放到上面，小男孩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你不禁握紧皇帝的手，与众人共同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

你竟不由得回想起数十年前。记忆如漩涡，吞噬了你的脑海……

你名胡淑琴，十五岁过半，出身山西大同一带的乡下农耕世家，难得父亲发愤图强考取秀才，不再高中，开一家私塾教书。今应皇帝丹诏，你被迫纳入选妃的队伍。

宫里来的嬷嬷与公公把路上揽来的一众漂亮姑娘安置于县城内的一处大宅子，你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哦不，亲自住这种富贵人家的豪宅的内部实景。

到了地儿，嬷嬷把你们从家里带来的衣裳全扔了，每人发了两套精致的新衣裳。嬷嬷离去不久，拘束已久的姑娘们撒了欢，拉着各自旧识新识玩玩闹闹。而你一个人也不认识。

你翻包裹时发现嬷嬷并没有丢掉你的埙，收拾完包裹之后，你来到窗旁推开窗户，望着庭院中展颜的梅树，轻轻吹起一首小曲。一曲落，你启眸，发现几位姑娘与一位嬷嬷正盯着你，随即有人夸赞，你羞涩笑笑。

在这里住了一段日子，日常便是嬉戏耍闹，没什么规矩，嬷嬷们看着也挺闲适。每日的重头戏在清洁吃穿上，你发现头上的虱子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上清爽许多，瘦小的身子也有发胖的趋势。

然后有老嬷嬷一个一个地仔细查看，大抵是看各种资质。看完了，嬷嬷给不过关的姑娘们分发银两，于是她们全部上车回家，你与另外两位没拿到钱的姑娘，分别是张氏、侯氏，一齐被送到省城更大的一所院子里。

在这里聚集了更多来自不同州县的姑娘，嬷嬷们开始适当地教你们一些礼仪。不久，又增设了识字与女红的课程，课程比较松散，基本上半天歇半天。

不过，嬷嬷告知你们，在第二月月末将有一次考核，也就是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你明白考核通过与不通过的后果分别是什么。

第二月月末，你们忐忑地接受了嬷嬷的考核。

考核完毕，你们难得吃喝玩乐了一整天。次日，嬷嬷又发给大部分人一些银两，你遂与其他极少部分姑娘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搬进一所比在太原住的宅子更漂亮更宏伟的宫殿，及为储秀宫，见到了来自十五省各省的姑娘。

你们不再像初来乍到时一样惊喜感叹或悲切，与你来自同一县的，如今只剩张素玲，就连举人之女侯氏都被刷下去了。你心里渐渐明白，初选选的不只考核结果，还有姑娘们平素的生活、举止状况。

张素玲告诉你，她从表伯那儿打听到，历届选妃选到皇宫都有三百人左右，这届亦不例外，而最后只留下三十余人去殿选，真正能成为宫妃的连十人都不到。并且，以后再落选的秀女不能像以前那样回家，必须留宫做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