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傲慢与偏见

班内特先生这些年来这小女儿的指导下办了好几宗产业，甚至他的年收入已经接近上万英镑，完全不输从伦敦来的达西先生等人。虽然有长女继承制，但他的年收入的这些产业们还是会分散给其他的几个女儿的，因此他的年收入倒也不算太高。

但是班内特一家是出了名的勤俭节约，除了偶尔要给夫人和女儿们添些衣裳首饰等基本上就不会有太大的开销，家里的马匹也少，大多都用去农作了。

班纳特太太的父亲曾经在麦里屯当过律师，给了她四千英镑的遗产。她有过妹妹，嫁给了她爸爸的书记腓力普，妹夫接下来就承继了她爸爸的行业；她还有兄弟，住在伦敦，生意做得很得法。朗博恩这个村子和麦里屯相隔只有一英里路，这么一段距离对于那几位年轻的小姐们是再便利不过的了，她们每星期总得上那儿在三四次，看看她们的姨母，还可以顺便看看那边一家卖女人帽子的商店。

现在的吉蒂是一点也不关心民兵团的事了，或者说他是一点也不甘心，仗着军队的身份去做着下九流事情的人，他现在真心爱慕的是像她二姐姐夫婿那样真正的军人，所以无论腓力普太太说什么她也不愿意去看关于民兵团的任何人事物，只一心待在家里和玛丽弹钢琴或者和丽兹、简和婕西绣花等。

班内特夫人常常谈论起宾利先生的帅气有才，也常说她的大女儿和宾利是绝配，毕竟她的大女儿嫁妆婚丰厚长相貌美，绝对是不愁嫁的，如果不是女儿们执意要找真爱，不愿意让钱财侮辱了她们的真爱或许这几位女儿早就嫁出去了。

这天，班内特一家人正在享用难得的莉迪亚亲自下厨坐出来的美食。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也不管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了，班内特先生难得的关心着玛丽:“oh，我可爱的三女儿，听说你经常去借书处借书看，想来你的收获是蛮大的了。”

玛丽一提到书就神采飞扬:“是的，父亲，书籍给我带来的是源源不断的自信，的确是应了东方的那个古话了——腹有诗书气自华。”

一家人乐呵呵的看着玛丽介绍他最爱的书籍，眼睛里满是笑意。

班纳特太太正要插话，不料一个小厮走了进来，拿来一封信给班纳特小姐。这是尼是斐花园送来的一封信，小厮等着取回信。班纳特太太高兴得眼睛也闪亮起来。吉英读信的时候，她心急地叫道：“嘿，吉英，谁来的信？信上说些什么？是怎么说的？喂，吉英，赶快看完说给听吧；快点儿呀，宝宝！”

他是非常希望自己的大女儿能和宾利先生终成伴侣的，毕竟她的大女儿年纪已经大了，就算把她的嫁妆公布出来，那接下来去娶她的人也就只有朝着她的嫁妆去的人了。

“是宾利小姐写来的，”吉英说，一面把信读出来：

我亲爱的的朋友，……要是你不肯发发慈悲，今天光临舍下跟路易莎和我一同吃饭，我和她两个人就要结下终生的怨仇了。两个女人成天在一块儿谈心，到头来没有不吵架的。接信后希即尽快前来。我的哥和他的几位朋友们都要上军官们那儿去吃饭。

你的永远的朋友卡洛琳·宾利。

“我可以乘着车子去吗？”简道。

“当然可以，我的宝贝，可是家里的马车刚好借给了邻居家，这时竟然只有一匹马了。”班内特夫人无奈的说，她想着这次宾利先生一家可能会觉得是他们家想攀附权贵，才让自家女儿在这么阴气沉沉的天里骑着马出门的吧。

简无奈只好骑着马出门了，可惜天空不作美，半路上就下起了大雨，不出意料的，简一到宾利家就晕了过去，发起了烧。

莉迪亚和丽兹便提议一同去看望自己的大姐姐简，由于既没有马车也没有马匹，只好依照原剧情那样徒步走去。一路上两姐妹有车有笑，好不快活。

终于她们来到了内瑟菲尔德庄园附近。她们被领进了餐厅，只见他们全家人都在那儿，只有简不在场。她一走进门就引起全场人的惊奇。赫斯脱太太和宾利小姐心想，这么一大早，路上又这么泥泞，她们竟从三英里路开外赶到这儿来，而且是独个儿赶来的，这事情简直叫人无法相信。伊丽莎白料定宾利姐妹瞧不起她们这种举动。不过事实上那两姐妹倒很客气地接待了她们，特别是她们的兄弟，不仅是客客气气接待她，而且非常殷勤多礼。达西先生说话不多，赫斯脱先生完全一言不发。达西先生的心里被两种情感弄得七上八下：一方面爱慕莉迪亚那步行之后的鲜艳的脸色，另方面又怀疑她是否值得为了这么点儿事情独个儿打那么远赶来，但是看着他累的冒出薄汗的额头，心里又不经软了几分，也许是她们姐妹情深呢。至于赫斯脱先生，他一心一意只想要吃早饭。

伊丽莎白问起姐姐的病情如何，可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据说班纳特小姐晚上睡不好，现在虽然已经起床，热度却很高，不能出房门。使伊丽莎白高兴的是，他们马上就把她姐妹二人领到她姐姐那儿去。简看到她来，非常高兴，原来她为了不愿意让家里人着急和麻烦，所以信里并没有说明她极其盼望有个亲人来看看她。可是她没有力气多说话，因此，当宾利小姐走开以后，剩下她们姐妹三人在一块儿的时候，她只说到她们这儿待她太好了，使她非常感激……─除了这些话以外，就没有再说什么。伊丽莎白和莉迪亚静悄悄地等候着她。早饭吃过以后，宾利家的姐妹也来陪伴她们，伊丽莎白看到她们对简那么亲切和祥，便不禁对她们有了好感。医生来检查了病人的症状，说她是重伤风（其实这也是可想而知的），他嘱咐她们要尽力当心，又劝简上床去睡觉，并且给她开了几样药。医生的嘱呼立刻照办了，因为病人热度又高了一些，而且头痛得很厉害。莉迪亚和伊丽莎白片刻也没有离开她的房间，另外两位小姐也不大走开；男客们都不在家里，其实他们在家里也帮不了什么忙。

正三点的时候，伊丽莎白觉得应该走了，于是勉强向主人家告别。彬格莱小姐要她们乘着马车回去，她正打算稍许推辞一下就接受主人的盛意，而一旁的达西看着莉迪亚心中着急不已，不料简说是舍不得让她走，于是彬格莱小姐便不得不改变了请她坐马车回去的主意，请她在尼日斐花园小住一阵。伊丽莎白感激不尽地答应了。接下来就是差人上浪博恩去，把她们在这儿暂住的事情告诉她家里一声，同时叫她家里给她带些衣服来。

五点钟的时候，主人家两姐妹出去更衣；六点半的时候伊丽莎白被请去吃晚饭。大家都礼貌周全，纷纷来探问简的病情，其中尤其是宾利先生问得特别关切，这叫伊丽莎白非常愉快，只可惜简的病情一些没有好转，因此她无法给人家满意的回答。那姐妹听到这话，便几次三番地说她们是多么担心，说重伤风是多么可怕，又说她们自己多么讨厌生病，……说过了这些话以后就不当它一回事了。伊丽莎白看到她们当简不在她们面前的时候就对吉英这般冷淡，于是她本来那种讨厌她们的心理现在又重新滋长起来。的确，她们这家人里面只有她们的兄弟能使她称心满意，你一眼便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在为吉英担忧，再说他对于伊丽莎白也殷勤和悦到极点。伊丽莎白本以为人家会把她看作一个不速之客，可是有了这份殷勤，她就不这么想了。除他以外，别人都不大理睬她。宾利小姐的心在达西先生身上，赫斯脱太太差不多也没有什么两样；再说到赫斯脱先生，他就坐在伊丽莎白身旁，他天生一副懒骨头，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吃、喝、玩牌，他听到伊丽莎白宁可吃一碟普通的菜而不喜欢吃烩肉，便和她谈不上劲了。

伊丽莎白一吃过晚饭就回到简那儿去。她一走出饭厅，彬格莱小姐就开始说她的坏话，把她的作风说得坏透了，说她既傲慢又无礼貌，不懂得跟人家攀谈，仪表不佳，风趣索然，人又长得难看。不仅如此，她们还说莉迪亚小小年纪就进入社交场，小狐狸精一样，勾引的许多男人为她侧眼。赫斯脱太太也是同样的看法，而且还补充了几句：

“总而言之，她们除了跑路的本领以外，没有要样别的长处。她们今儿早上那副样子我才永远忘不了呢，简直象个疯子。”

“她们的确象个疯子，路易莎。我简直忍不住要笑出来。她这一趟来得无聊透顶；姐姐伤了点风，干吗要她那么大惊小怪地跑遍了整个村庄？……头发给弄得那么蓬乱，那么邋遢！我看呐，她们就是想在这儿勾引男人呢。”

“是呀，还有她们的衬裙……可惜你没看到她的衬裙。我绝对不是瞎说，那上面糊上了有足足六英寸泥，她们把外面的裙子放低了些，想把来遮盖，可是遮盖不住。”宾利先生说：“你形容得并没有过火的地方，路易莎，可是我并不以为然。我倒觉得莉迪亚·班内特小姐和伊丽莎白·班纳特小姐今儿早上走进屋来的时候，那种神情风度很不错呢。我并没有看到她们的肮脏的衬裙。”

“你一定看到的，达西先生，”宾利小姐说，“我想，你总不愿意看到你自己的姐妹弄成那副狼狈样子吧。”

“当然不愿意。”

“无缘无故赶上那么三英里路、五英里路，谁晓得多少英里呢，泥土盖没了踝骨，而且是孤孤单单的两个人！她们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看她们十足表现了没有家教的野态，完全是乡下人不懂礼貌的轻狂。”

宾利先生说：“那正说明了她们的手足情深，真是好极了。”

宾利小姐死样怪气地说：“达西先生，我倒担心，她这次的冒失行为，会影响你对莉迪亚小姐美丽灵动的爱慕吧？”

达西回答道：“一点儿影响也没有，她跑过了这趟路以后，使她更加灵动了。”说完这句话，屋子里稍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赫斯脱太太又开口说话：

“我非常关心简·班纳特……她倒的确是位可爱的姑娘……我诚心诚意地希望她好好儿攀门亲事。只可惜遇到那么些下流的亲戚，我怕她没有什么指望了。”

“我不是听你说过，她有个姨爹在麦里屯当律师吗？”

“是呀；她们还有个舅舅住在吉普赛附近。”

“那真妙极了，”她的妹妹补充了一句，于是姐妹俩都纵情大笑。

宾利一听此话，便大叫起来：“即使她们有多得数不清的舅舅，可以把整个齐普赛都塞满，也不能把她们讨人喜爱的地方减损分毫。”

“可是，她们倘使想嫁给有地位的男人，机会可就大大减少了，”达西回答道。

宾利先生没有理睬为句话；他的姐妹们却听得非常得意，于是越发放肆无忌地拿班纳特小姐的微贱的亲戚开玩笑，开了老半天。

不过她们一离开了饭厅，就重新做出百般温柔体贴的样子，来到简房间里，一直陪着她坐到喝咖啡的时候。简的病还不见好转，伊丽莎白和莉迪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她一直没有告诉莉迪亚她所听到的东西，一直到黄昏，看见简睡着了，才放下了心，觉得自己和莉迪亚应该到楼下去一趟（虽说她并不乐意下楼去）。走进客厅，她发觉大家正在玩牌，大家当时立刻邀她也来玩，可是她恐怕他们输赢很大，便谢绝了，只推说放心不下姐姐，一会儿就得上楼去，她和莉迪亚都可以拿本书来消消遣遣。赫斯脱先生惊奇地朝她们两姐妹望了一下。

“你们宁可看书，不要玩牌吗？”他说。“这真是少有。”

宾利小姐说：“伊丽莎白·班纳特小姐瞧不起玩牌，她是个了不起的读书人，对别的事都不感到乐趣。”

伊丽莎白嚷道：“这样的夸奖我不敢当，这样的责备我也不敢当，我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读书人，很多东西我都感到乐趣。”

莉迪亚抬头好奇的看着自己姐姐和另外一个女人打擂台，心想着剧情应该已经进行到了宾利姐妹侮辱伊丽莎白了。

却不料她这一抬头，引来了另外一人的关注——达西看着自己一直望着的姑娘终于抬头了，却看的不是自己，心里总是酸涩的。

宾利先生说：“我断定乐意照料你自己的姐姐，但愿她快些复元，那你就会更加快活了。”

伊丽莎白从心底里感激他，然后走到一张放了几本书的桌子跟前。他立刻要另外拿些书来给她……把他书房里所有的书都拿来。“要是我的藏书多一些就好啦，无论是为你的益处着想，为我自己的面子着想；可是我是个懒鬼，藏书不多，读过的就更少了。”伊丽莎白跟他说，房间里那几本书尽够她看了。

宾利小姐说：“我很奇怪，爸爸怎么只遣留下来了这么几本书。……达西先生，你在彭伯里的那个藏书室真是好极了！”

达西说：“那有什么稀奇。那是好几代的成绩啊。”

“你自己又添置了不少书，只看见你老是在买书。”

“我有现在这样的日子过，自然不好意思疏忽家里的藏书室。”

“疏忽！我相信凡是能为你那个高贵的地方啬主观的东西，你一件也没疏忽过。……查尔斯，以后你自己建筑住宅的时候，我只希望有彭伯里一半那么美丽就好了。”

“但愿如此。”

达西说话时一直望着莉迪亚这边，眼神不敢轻易离去，可莉迪亚就是不愿意抬头多看他一眼，只一心的看着书。

“可是我还要竭力奉劝你就在那儿附近购买房产，而且要拿彭伯里做个榜样。全英国没有哪一个郡比德比郡更好了。”

“我非常高兴那么办。我真想干脆就把彭伯里买下来，只要达西肯卖。”

“我是在谈谈可能办到的事情，查尔斯。”

“卡洛琳，我敢说，买下彭伯里比仿照彭伯里的式样造房子，可能性更大些。”伊丽莎白听这些话听得出了神，弄得没心思看书了，索性把书放在一旁，走到牌桌跟前，坐在宾利先生和他的妹妹之间，看他们斗牌。

这时彬格莱小姐又问达西：“从春天到现在，达西长高了很多吧？她将来会长到我这么高吧？”

“我想会吧。她现在大概有莉迪亚·班纳特小姐那么高了，恐怕还要高一点。”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看向了莉迪亚，莉迪亚抬起头，泰然自若的点了点头微笑道:“有事吗？”

达西望着她干净澄澈的眼睛，心里一颤，她真的好可爱呀！

“我直想再见见她！我从来没碰到过这么使我喜爱的人。模样儿那么好，又那样懂得礼貌，小小的年纪就出落得多才多艺，她的钢琴真弹得高明极了。”

宾利先生说：“这真叫我惊奇，年轻的姑娘们怎么一个个都有那么大的能耐，把自己锻炼和多才多艺。”

“一个个年轻的姑娘们都是多才多艺！亲受的查尔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是的，我认为一个个都是那样。她们都会装饰台桌，点缀屏风，编织钱袋。我简直就没有见过哪一位不是样样都会，而且每逢听人谈起一个年轻姑娘，，没有哪一次不听说她是多才多艺的。”

达西说：“你这一套极其平凡的所谓才艺，倒是千真万确。多少女人只不过会编织钱袋，点缀屏风，就享有了多才多艺的美名；可是我却不能同意你对一般妇女的估价。我不敢说大话；我认识很多女人，而真正多才多艺的实在不过半打。”

“我也的确不敢说大话，”宾利小姐说。

伊丽莎白说：“那么，在你的想象中，一个多才多艺的妇女应该包括很多条件啦。”

“不错，我认为应该包括很多条件。”

“噢，当然罗，”他的忠实助手叫起来了，“要是一个妇女不能超越常人，就不能算是多才多艺。一个女人必须精通音乐、歌唱、图画、舞蹈以及现代语文，那才当得起这个称号；除此以外，她的仪表和步态，她的声调，她的谈吐和表情，都得有相当风趣，否则她就不够资格。”

达西接着说：“她除了具备这些条件以外，还应该多读书，长见识，有点真才实学。”

“怪不得你只认识六个才女啦。我现在简直疑心你连一个也不认识呢。”

“你怎么对你们女人这般苛求，竟以为她们不可能具备这些条件？”

“我几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我几乎从来没见过哪一个人象你所说的这样有才干，有情趣，又那么好学，那么仪态优雅，我只见过一个，那就是我最可爱的小妹妹——莉迪亚。”

赫斯脱太太和彬格莱小姐都叫起来了，说她不应该表示怀疑，因为这种怀疑是不公平的，而且她们还一致提出反证，说她们自己就知道有很多女人都够得上这些条件。一直等到赫斯脱先生叫她们好好打牌，怪她们不该对牌场上的事那么漫不经心，她们才住嘴，一场争论就这样结束了，伊丽莎白没有多久也走开了。

莉迪亚见着自己姐姐已经走开了，便起身告辞，也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