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的那栋楼

他很不喜欢这个曾经收留了他整个童年的屋子，因为这个地方有他哥哥的味道。

他哥也够奇怪的，明明靠着吃那黑市红利把自己的钱包吃成一个胖子，可却放着城堡不住，继续窝在这么一个破写字楼里。这个地方有那么重要么？

月咏.辰星坐在擦破皮漏了陷的沙发上，那棉花都发硬发死，靠着比硬座还难受。这是十五年前的旧物了，从这栋写字楼归属于他们哥俩之后，这个沙发就已经存在了。

“还记得吗？”

辰星抚摸着暴露的，发黄的内芯，听到了他哥哥的声音。他没有搭理他，只是嘴角莫名其妙的上扬，仿佛听到了一个冷笑话。

“这一道划痕，是那年你用小刀划得。”

他听到了一连串男士高跟鞋踩在发软的木质地板上有气无力的声音。吱呀吱呀的，有些钉子已经连接不住木板，让它们各自爆裂而开。而那鞋跟却精准的踩在弹出的螺丝钉那金属小伞上，就像是一个便捷式锤子，唐烨蹬了两下脚，就将它踩了回去。

“大费周章的把我喊来，却让我在这样的破房子里跟你会面。唐烨，你想干嘛？”

辰星仰起头，右腿向上抬起，压向左腿翘着，他双手十指交叉，扣入膝盖，往后靠在那不大舒适的靠背上。

“聊聊天，我们很久没聊天了。”

辰星听到了烧水壶咕嘟咕嘟沸腾的声音。唐烨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两只玻璃杯，往其中一只里填满了透明的冰球，另一杯里随便扔了个茶包。

“没兴趣，以后不要为了这样无聊的事情找我。”

辰星眉头一皱，他甩开了二郎腿，站了起来。光透过他背后的窗帘，将他斜长的影子映得朦胧，散落在那两只玻璃杯里。他身后有些破损的围巾边缘随着他的动作颤抖几下，变随着他的步伐左右摇晃着，触到唐烨的手背，而后离去。

蹭的他好痒。

“你啊。”

辰星忽然闻到了一股咖啡的香味，他的脚步稍稍放慢了些许。

“知道我是为了谁准备的冰咖啡吗？”

唐烨打趣的语气让他停住了脚步。辰星皱了皱眉，猛地甩过头。他眯缝起眼睛看着唐烨不紧不慢泡茶泡咖啡，心中忽的不知为何增加了更多的不爽。

“你以为一杯咖啡就能留住我？唐烨，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给个糖就会跟你走吗？”

“要是小孩不愿意跟着，那就再多给他几块糖。”

滴——

这是咖啡萃取结束的讯号。辰星认得那台咖啡机，那是唐烨第一次花了三万贝利这样的巨款为家里购买的第一台纯粹为了爱好的家电。他认为只有现磨的咖啡才配得上这个称谓。

“咖啡萃好了，你确定不喝吗？”

“......”

辰星沉默了。倒不是因为咖啡有什么诱惑力，只是那个第一次为他泡咖啡的那个人，真的太久太久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可他又是个别扭的人，他一旦认定不好的事物，就很难再一次接纳他。

“辰星。”

“别喊我，蠢货。”

“好吧，我不喊你。那，弟弟，能陪哥哥一会吗？”

哥哥。多么陌生的称呼啊。咖啡壶上缓缓上升的乳白色烟雾模糊了唐烨的五官，就像是一场梦境。梦境里面他们依旧是相爱的兄弟，他们不用各自奔波，他们永远不会分别，也永远不会站在对方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