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袁府。
已是宵禁时刻,府中的管家突然来了,说是有客来访。
此时袁慎凭栏而立,仰头望了望天边月,闻言挑眉转身说道:“漏夜而至,我怎么觉得风雨欲来呢?”
来客不是旁人,正是朝中近来风云人物楼家楼犇,以及程少绾。
程少绾脱下斗篷帽子,肃然而立俯身行礼,而后道:“善见公子,少绾请你出手,救我阿姊和凌将军一命。”
袁慎心下狂跳,面上不露声色,他转头看了旁边的楼犇,三皇子的谋士,又事关凌不疑,心下思索眉头一皱。
“孤城?”
“善见果然敏锐,不知可否进府中详谈?”楼犇回道。
袁慎心下了然,但他又看向了程少绾。
“善见公子,深夜来访多有打扰,不过少绾还有阿姊要照顾,就拜托两位了。”程少绾俯身行礼,而后说道。
……
那夜寒风凛冽,卷的程少商心底冰凉,仿佛置身于布满彼岸花的黄泉路,近在咫尺的凌不疑却站在尽头处,俊美的令人悲哀叹息,也陌生的令人心惊胆战。
程少商早已猜到了凌不疑的身份,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深渊。
程少商带着凌不疑策马扬鞭而去,即便如此还是走到了绝路,前方临近悬崖,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士兵。
凌不疑此刻神情骤变,之前的哀伤、悲痛、不舍、种种柔软眷恋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诀别。
凌不疑坠入悬崖,在程少商悲伤过度导致昏迷前,隐约看到攀附悬崖的藤蔓。
次日凌晨,天未亮起来,昏迷中的程少商在梦中也不得安生,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凌不疑!!不要!”
“阿姊,做噩梦了,凌不疑还没死呢。”程少绾从床榻边窜起来,上前扶着她。
程少商气喘着缓了缓,随后焦急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已过,已经上早朝来。”程少绾拿一杯水过来说道,“阿姊,先喝口水,我已经拜托楼家大兄和善见公子,定能拖上几个时辰。”
程少商着急的连口水都不喝了,她正欲下床榻,却险些跌倒,幸好程少绾扶住她。
“阿姊!你都这个样子,去做什么!那个凌不疑根本不值得。”
沉默许久,程少商脱力的靠在床头,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看着她,神情认真道:“夭夭,你去做一件事,我与他之间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阿姊,你慢慢说。”程少绾递一杯水道。
程少商饮下一杯水,润口嗓子,拉着妹妹叮嘱道来。
在程少商交代后事之后,就疲惫不堪的睡了过去,程少绾不敢耽搁,即刻动身前往廷尉府,找到目前唯一和城阳候凌益有关系的人,他的夫人淳于氏。
早朝已过,程少绾乘坐马车前往廷尉府时,正好碰见了袁慎。
当即程少绾和袁慎交换情报,并将程少商的猜测一并告知。
【 城阳候装模作样了十几年,当年怎么会连一年都等不及,就要娶淳于氏做续弦?】
【城阳候和淳于氏感情不和,淳于氏当时也没有珠胎暗结,既然如此两人为何顶着骂名成亲是为何?】
袁慎听此立即一点就通,“程少商是怀疑城阳候有把柄在淳于氏手中,百密一疏,通敌叛国这般大罪,极有可能是物证!”
“那就是事情还有转机。”程少绾惊呼道。
于是,在袁慎的陪同下来到了廷尉府大牢,发现淳于氏早已变得疯疯癫癫。她心里明白,这只是一种保命手段。
为了能让淳于氏透露有关凌益的秘密,程少绾如实将阿姊告知的事情说给她听,淳于氏当年小产乃是凌益故意为之,因此害的她终身不孕。
毕竟像凌益这等奸诈小人,又怎么会甘心被妇人所利用呢。
淳于氏痴痴傻傻的大笑起来,“呵呵呵呵…女娲娘娘!女娲娘娘保佑我,女娲娘娘保佑……”
见此二人走出来了大牢,程少绾低头思索着:“女娲神像?哪里和女娲神像有关系呢?”
“淳于氏和城阳候同床共枕几十年,若真把罪证放身边,肯定不安全。”
“你若是淳于氏,拿了人把柄,反被人拿捏后半生,为着保命,会做什么?”袁慎有条不紊的细细筹算来。
程少绾当即想到,低声惊呼,“汝阳王妃!女娲娘娘!三才观!”
于此同时,朝中十八位重臣山呼海啸,联名弹劾凌不疑,恳请文帝处置凌不疑以正国法。本该养病的崔佑得知此事,立马进宫为其求情,楼犇、晏辰等人竭尽全力拖延时间。
两派朝臣各执一词,闹到午后都不得清闲。
皇宫,未央宫殿前。
程少商和文子端带着人证证据,同八百里赶急取回物证的程少绾和袁慎相碰见。
未央宫前长长的阶梯,百层不止,文子端和袁慎不顾仪态,三步两步的向前方冲上去,程少商和程少绾相互搀扶着紧随其后。
“启禀陛下,臣有一物,可证明凌益通敌叛国乃罪证确凿!望陛下明鉴。”
“启禀陛下,臣女有证据,证明凌不疑没有弑父,凌不疑并非凌益之子,乃是霍将军之子!”
人证物证具在,就算左大人等御史大夫质疑,也被文帝无视,当下文帝立即下旨派三皇子文子端前往,将那个竖子从崖底捞上来。
———月升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