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星汉灿烂—骅县

医馆里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氛围，战乱带来的伤痛笼罩着人们，病患们似丧失求生欲的木偶一般，如行尸走肉活着。

程少绾温柔地哄着程小妹安然入睡后，静悄悄地走出布帘子隔间，入目可见的病患正是她往昔的模样，病痛缠身让她身心劳累，甚至觉得自己是累赘欲求死解脱，没有活着的意愿。

很多人都在这场战乱中家破人亡，有的男子家里父兄皆惨死贼人刀下，只留他一残废活了下来；有的女子被贼人侮辱，担忧未婚夫婿看不起自己，不吃不喝的等死。

“父兄惨死，你一个大男人就活不了了？我若是你父兄，定会三更半夜从坟里爬出来把你骂醒……”

众人随声望去，只见一位美丽的女娘拖着裙摆踏步走进来，声音清脆有劲，言语犀利不已，后方跟着一位温润的公子。

“他们舍弃性命换你活着，你怎能轻易就说放弃，我若是你定会好好喝药，好好配合治疗，将来治愈之后娶妻生子，将他们的人生也一并活下去！”

程少商走至病患男子草席前，呼喊道：“拿药来——”

一个婢女端着药汤过来，程少商接过药碗，见男子仍旧求死厉声道：“拿着！”

那位躺在病榻上的残疾男子最终还是伸出双手，接过药碗，随后程少商又看向另一侧不愿意配合治疗的女娘，慢步走过去蹲下身轻声道：

“如今你活着，你的郎婿理应庆幸才是，若他不介意，为何要为了瞎了眼的老天爷放弃有情人，当着是傻；若他介意，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去寻死，更是蠢不可及。”

程少商站起身看向医馆里的病患们，说道：

“骅县遭遇贼匪，我知道你们有的人失去亲人，有的人落下病根，经历了许许多多惨痛之事，可你们知道吗？”

“若不是程老县令以全家的性命来拖延，你们根本活不到今日，如今程老县令唯一的血脉还躺在那里奄奄一息”。

程少商望向布帘子隔间里躺着的小女孩，目光又看向病弱脸色苍白的程少绾，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而来。

程少绾垂眸沉默片刻，随即拖着裙摆站起身，走至阿姊身侧，望着众人坚定有力地说道：

“囡囡说要好好活下去，因为那是她大父和父兄用性命换来的机会……”

程少商继续激励众人：

“连孩童都懂的道理，你们有什么脸面轻言放弃，这么多人为你们拼来的生机，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已故的亲人！”

于是，在程少商的开导和鼓励下，病人们纷纷燃起了斗志，主动接受治疗，医士们也忙活起来了，这让楼垚对她更是佩服不已。

在这般感人肺腑的场面下，程少绾却悄悄地离开，拖起裙摆踏步向外走，最后竟不顾仪态跑出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程少绾一手扶着墙壁勉强支撑身子，另一只手拿着帕子捂着口急促地咳嗽起来，喉咙处痒痒的令她忍不住咳嗽的流泪。

一路颠簸着来到骅县，历经生死一线，又在医馆和药炉间奔波，她这般病弱的身子早就受不住了，不过是忍着没让阿姊和三叔母瞧出来。

————星汉灿烂————

华先生曾为她诊脉过，医士之言确为属实，若她这般病弱的身子定活不过二十岁，但是华先生经过数十年的医疗实践，熟练地掌握了养生、方药、针灸和手术等治疗手段，想要养好程少绾病弱的身子不过是时间问题。

“心病还须心药医！程五娘子，老朽也无可奈何啊！”华先生曾言。

往昔的程少绾无欲无求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似庙宇中的神仙一般，心中只挂念阿姊。回府后的程少绾支撑着病弱的身子苟延残喘，随遇而安。

如今的程少绾想到满目苍痍的土地，血流成河的尸体，历经战乱后病人们积极乐观的态度，程小妹明媚的笑容……这一刻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傻啊！一个人能够好好的活着，为什么要寻死呢？

战乱后骅县的天空是灰茫茫的，她顿时茫然失措地看着这个俗世，恍惚间只觉得自己身处云端之上，烈日灼心，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漆黑。

“程少绾！！！”

昏迷之前程少绾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那一抹青色锦袍身影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骅县呢？每一次都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他似一道光照射进封闭的心境，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她的心中滋生。

在此之前，骅县别院内。

“一个个的都不让朕省心，老三这个竖子招呼都不打，一声不吭连夜快马加鞭去了骅县，他眼中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啊！”

文帝双手叉腰来回走动，正有些许不满地抱怨着老父亲心中的痛苦。

公公曹成无奈一笑，手中呈上一卷竹简，安慰着陛下：“陛下，三皇子担忧骅县百姓，这是百姓之福。”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他自己这个儿子向来最注重礼法，理性冷静，更是喜怒不形于色，如今这般异常更是有古怪。

文帝轻哼一声，说道：“骅县复兴自有县丞负责，何需那个竖子，难不成是骅县有哪个小女娘让他放心不下？”

“陛下，老奴觉得三皇子应该就是不放心哪个小女娘”公公曹成在之前一直侍奉在侧，昨夜三殿下茶水突然打翻，恰巧是听到了某个女娘的名字。

“是哪家的小女娘啊！能被那个竖子相中，真是倒了天大的霉”文帝毫不留情地吐槽自家儿子。

“回陛下，应该是程家的小女娘”

“程家的小女娘？不是……曹成啊！那个竖子相中了程少商？”

“陛下，是程家幺女程少绾！”

“程少绾……曹成啊～那个小女娘长的怎么样？品性如何？年龄几何……”

————骅县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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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中秋节快乐！教师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