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旧情

宫中依旧未立皇后，如今的贵妃是昔日的德妃柳舒滢。

我与她皆是东宫旧人，顾庭绍登基时，我为贵妃她为德妃。还有几人，纷纷都做了贵人、嫔等罢了，唯有我与她二人是在高位。

如今五年过去，她做了贵妃，四妃之位除去淑妃之外也都有稳坐之人。

只是宫中少有子嗣，唯有一位公主在皇帝登基的第二年出生时年三岁，其母为贵妃柳舒滢，柳舒滢当年能从德妃升为贵妃，也正因为有了这个孩子。

我摸着平坦的小腹，我天生宫寒能怀上孩子是件难事。五年前我因大意，误食了苏采莲送来的翡翠糕，里面掺了红麝粉，我命大不至于日后珠胎难结，身体却也落下了更大的病根，日后怀孩子便是难上加难。

也因这个没保住的孩子，苏采莲被降了位。丧心病狂的她为了复宠想出最恶毒的方法——那便是当一回好人，将应家与我都搬倒。

只不过她没想到，她怎么做都留不住皇帝的心。皇帝登基的第一年入宫，如今过去了五年又立了功也仅仅只是一介昭仪。

冷宫五年足以打磨一个人的性子，我的性子本温婉但因为自小受宠还有些任性。如今经历了这五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倒是让我变得有些明哲保身起来。

我如今要做的便是以退为进，看似为退，实则为进。

退一毫，进一尺，便是我如今的箴言。

想着拜访旧人的心思，我便去了柳舒滢那。在我的印象中，柳舒滢也是个不争不抢凡事都淡然处之的性子，只不过她看着如同个软柿子一般，实际上也是绵里藏针不容小觑。

宫女进去禀报后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毕恭毕敬道：“我家娘娘请您进去。”

我向她微微点头，走进殿内，柳舒滢坐在高位上，穿着一身蟹壳青绣着玉兰花的宫装，项上覆着通透的翡翠项链，腕上带着上好的阳田玉镯。殿内的角落处摆着高凳，上头放着紫砂炉，里头飘出云纹般的烟雾。

她穿的虽简单却也雅致，是符合她的性子。我在心中暗自想到。

“姐姐回来了。”

柳舒滢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牵起我的手。

“姐姐这些年可真是受苦了。”

我与她二人有些过面之交，我在冷宫时她有时也会派人来给我送些衣物。我心底对她虽感激，但也说不上是有多感动，毕竟她送来的东西，也不过都是些华而不实的罢了。

而这五年来的经历也告诉了我，不要相信这宫中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五年前应家的倒台，也少不了我昔日的好姐妹容嫔在背后捣鬼，助了苏家的一臂之力。

我在她面前似是要跪下，她连忙扶住我着急道：“姐姐这是何必！”

“这五年来在冷宫，若是没有妹妹的帮助，我大概早已经命丧黄泉永无出头之日了，是妹妹救了我啊。”

“姐姐言重了，妹妹不过是尽了该尽的责任，这后宫姊妹就是要相互帮助不是吗？”

“说的也是。”我笑盈盈的回道。

她扶着我走到榻上坐下，给我斟了杯茶，“妹妹记得姐姐爱喝茶，这是南边刚出的西山白露，还请姐姐帮妹妹品品这是不是好茶。”

我请抿一口，果然是茶香四溢芬芳袭人。

“这可真是好茶。”我款款一笑，“妹妹破费了。”

“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我都说了我们可是姊妹啊。”

我撩起月白色的衣袖，将掉下几丝鬓发扶好，莞尔一笑回应道是。

要离开时，柳舒滢又从内殿拿出一只镯子，镯子通身清透一看就是上好的羊脂玉打造的。柳舒滢将其递给我，我连忙摆手，“这羊脂玉如此珍贵，妹妹还是留着自己戴吧。”

柳舒滢摇了摇头：“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能送给姐姐，这只镯子姐姐收下就好。”

再三推辞之下，我还是没收她的镯子。柳舒滢打定我喜欢玉器，可我不会收来历不明的东西，也不会欠下别人的人情。

毕竟我也不会再重蹈五年前的覆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