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

“萧主任，我来办理转学手续。”

季明泽敲响了校长室的门，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请进。”

他把手里的退学申请推到了办公桌上“请您过目。”

“最近学校确实有些风言风语，但是这时候转学是不是不太妥。”

萧逾有些担心学生转学会影响成绩，况且现在是高中，快临近期末考了。

“这个您就不必操心了，我儿子我心里清楚，他在哪个地方都能适应得过来。”

“我给他转学主要是担心他的心理问题，毕竟留流言的杀伤力想必您也是知道的。”季明泽长舒一口气，接着说“我现在就想他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其他的我就不奢求了。”

“……”萧逾怅然，他确实考虑得不够全面，没有意识到流言会给孩子带来多大的心理创伤，或许转学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也好。”

萧逾在几经为难后，最终妥协。他接过转学申请单，签下了字。

“小彧，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明天我们可以收拾东西走了。”季明泽拉开了车门，单脚垮了进来。

荀彧心头一怔，在听到真正转学这个消息后，目光倏地暗了下去。

这仿佛囫囵了一场梦，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结束了。

他想挽留什么，可最后挑挑拣拣什么也没留下。

“好。”他迟疑了片刻，目光最终又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手机屏保是他趁林冶睡着时偷拍的，屏幕上的人睡颜俊美，就好像刚出水的芙蓉。

“阿冶，再也不见了。”荀彧的指腹摩挲着屏保上的照片，他顿了顿，最终按下了删除键。

“那我们走吧。”季明泽透过后视镜，捕捉到了他的微表情。

荀彧仰头长舒一口气，决定与过去的自己告别“走吧。”

季明泽踩下油门，车子在道路上直行。

荀彧靠在车窗上发呆，目光无神地盯着疾驰而过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还好吗？”季明泽有些担心地问。

“啊？”

他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撕开糖纸扔进了嘴里“挺好的。”

“那你……你跟小冶……”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刚说到一半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只能用“没事”来个圆场。

“分手了，他提的。”

他嘴里嚼着糖，说完又陷入了沉默。

“嗯，我知道了。”季明泽在得到证实后俨然失色，继而又转为安心。

荀彧觉得说出来其实没什么，反而在心里一直憋着，迟早有一天会适得其反，倒不如尽早让自己接受事实，来的痛快。

“林哥，你来了。”陈晟望着熟悉的身影踏进教室门，像往常一样打了个招呼。

“早。”

林冶放下书包，坐到了座位上。

在家自我调节的那段时间，已经过了一星期。

林冶扫了一眼教室，发现最后一排的座位已经被搬空了。

“我身后的课桌呢？”

“额，搬走了”陈晟抹了一把冷汗，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半晌，他才开口道“荀彧他，转学了。”

“转学了”这几个字，他说得异常含糊，仿佛只要对方没听见，就能像没发生一样。

“……去哪了。”林冶咬牙，大拇指死死扣着关节。

“不，不知道，好几天前的事情了。”陈晟声音逐渐降了下去“你没来之前，他就已经走了。”

“好。”

林冶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说，却突然欲言又止。他转念一想，其实自己才是最没资格管他去留的人。

这种感觉很荒谬，想挽留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别人的期望下抛弃自己最爱的东西，笔直地走完这条路。

在某个瞬间，他是难过的。但大多数都处在动摇与被动摇之间摇摆不定。

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按上了指向标，只能顺着别人的意愿往前走，中途遇见什么或者阻挡他成功的绊脚石，都无一不被清除。

荀彧就是其中之一。

但他忽略了一点，他似乎把荀彧对他的感情看得太轻了。以至于这次的分手，他觉得荀彧不会极端到转学这个地步。可想而知，他错了。

他精心筹划的每一步，都在将对方推下深渊。

荀彧，或许就是他人生道路上犯错的一个献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