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5）

合德身穿一件轻盈的家常薄裙随意卧在水榭湖畔的摇椅上，慵懒地翻阅着石头记。周围湖光山色相映成趣，微风轻拂，水面泛起阵阵涟漪，为这宁静的时光增添了几分诗意。

阿碧随侍在一旁，手中拿着孔雀扇给扇着风。

一个侍女轻轻走到软榻边，奉上一小节火漆固封的细竹筒。

“殿下，霍将军密信。”

“读。”

阿碧接过竹筒，挥退侍女，用内力化开火漆，取出密信，

“沈重在军中的残留力量已清除。”

“信烧了吧，让御史台那些老古板明日在朝堂上煽煽风，潜伏在南庆的间谍们也可以动起来了。”

没过几日，北齐南庆两国联姻的消息传得浩浩荡荡。

使团回程前夕又多了份迎北齐大公主回国成亲的新差事。

范闲得知气了个仰倒，“到底你是正使还是我是正使！那么大的事，你们鸿胪寺都把亲事流程走完了，才告诉我！”

“联姻的是北齐哪位公主？”

“是北齐大公主。”使团副使鸿胪寺少卿答道。

“哦，那无事，散了吧。”

也是，北齐只有两位公主，无论是出于公事还是私情，都不会允许让权势在握的长公主去联姻。这些日子，他也从言冰云那处得知了许多关于北齐皇室的事。这位北齐大公主一直被养在深宫，是小皇帝的异母姐姐，与长公主同年隔月出生，而她的生母早已不知葬身于哪座冷宫之中。向来也不受太后的宠爱，所以才会被当作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

上京城南门外，一抹明黄的身影立于清灰色古城墙上，原是战豆豆不顾北齐大臣劝阻执意要亲送大公主出嫁。

范闲抬手挡住刺目阳光望向城墙上，照言冰云所言，小皇帝与那位姐姐没有太深的情份才对啊。

没等他再多想，一列明黄仪仗出现在城门处，瞬间成为城外最显眼的存在。范闲看到熟悉的倩影，瞬间笑开了花。

他的长公主殿下来了！

北齐太傅哎呦一声，拦不住，个个都拦不住！这位祖宗也来了。按照规矩，公主出嫁，其余姐妹最多只能送嫁至皇城门。这又是位不守规矩的主儿！

合德径直走向使团队伍正前方最华丽的那辆红彩马车，与范闲擦肩而过，未分给他半个眼神。范闲的笑僵在了脸上，耳边传来了王启年已经刻意压制过的嘲笑声。

一眼瞪过去，王启年立刻讨好地为范闲打着扇子。

阿碧叩了叩大公主所坐的马车，“大公主。”

“阿宁。”

马车内的大公主听到熟悉的温柔女声，眼前一亮，掀开窗帘一角，“阿姐！”

合德伸手理了理她的额发，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阿宁，不用害怕，阿姐很快就会去见你的，路上有事就交代使团正使范闲范大人去做。”

“母后为你安排的女兵，你就当普通侍女用来照顾日常起居即可，阿姐另派了一队铁鹰护送你前往南庆。”

“阿姐，你放心，我都记住了。我是大齐公主，必定不会坠了大齐皇室威仪。”

“好，记住阿姐说的话。吉时将至，阿姐先走了。”

大公主点了点头，笑弯了眼，“阿姐，我等你来。”

“小范大人，阿宁从未离过宫廷，今次远嫁南朝，本宫与陛下即便有心也无法多加回护，这一路就由你多多照顾了。”

范闲看着合德眉间的忧愁，就明白这位大公主在合德心中的分量，暗骂言冰云情报有误，差点让他得罪了大姨子。

“殿下安心，大皇子乃是我国英雄人物，得万民敬仰，大公主与大皇子日后一定是琴瑟和谐，白头到老，满朝臣子皆会对公主以礼相待，不敢有半分怠慢。”

范闲双眼柔和看向合德，“就只是交代我照顾大公主，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合德笑了笑，眸子里多了一丝温柔缠绵的意味，嗓音甜腻腻的， “嗯……此番回程必定不太平，你多加小心。”

“吉时到——”

范闲深深看了眼合德，克制住想要将人拥进怀里的冲动，转身离开。

礼炮声响，使团的车队缓缓动了起来，沿着官道向着西方去，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