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70）

合德躺在华丽的床榻上，周围是浓郁的草药香气，眼前模糊逐渐清明。

她尝试着移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虚弱得几乎无法动弹。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似乎是有人正在向她靠近，是玱玹。

"小水，你醒了！"玱玹关切而欣喜的声音传来。

玱玹的脸上带着疲惫和担忧，但眼神中却透露出明显的喜悦和后怕。

"终于醒了。"玱玹的语气中充满了激动，"昏迷一天了，吓死我了。"

微微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得像在沙漠里待了几天，无法出声。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玱玹轻轻拿起旁边的小碗，将水缓缓地喂给合德。清凉而甘甜，逐渐滋润了合德的喉咙，她这才感觉到自己似乎又活了过来。

看着玱玹眼下一片乌青，合德手微微动了动，想抚摸玱玹的脸颊，但她的手臂实在是没有力气，只能无力的垂下。

玱玹赶紧握住合德的手，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放心，孩子已经平安生下来了，是个健康的小帝姬。小帝姬很安全，在左护法那里。”

合德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身体需要恢复，现在还不能太过激动。闭上眼睛，默默地感受着身体的反应和情绪的波动，她的身体在慢慢恢复生机活力。

大荒之中，曦帝诞下皇女，举国欢腾。

然而，合德清楚，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才刚刚降临。西炎、中原、南诏、皓翎分裂已久，各方势力盘踞，要想真正统一并非易事。

合德产后休养期间，迅速发布了一系列新政策。

开垦荒地，发展农业；鼓励经商，促进经济繁荣；推行法令，维护社会秩序；修建道路，便利交通。

新政得到了大荒百姓的支持，西炎、中原、南诏渐渐人心归一，形势开始稳定下来。

新政实施三十年，大荒的文明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各种文化交融，催生了多元化的文化氛围。百姓们安居乐业，商贸活动频繁，社会秩序井然有序，日渐繁荣昌盛。

小夭在确认了合德的安全后，搬出辰荣山，在轵邑的陋巷开了个小医馆。

她已不是第一次开医馆，可这一次不像是在清水镇，用《神农本草经》上学来的半吊子医术混口饭吃，也不像是在五神山，用来打发时间，她是真正地用医者之心在行医救人。

又是一年辞旧迎新，还有两个月就是年底，新的一年即将来临。

璟身为族长，大事小事都落到他头上，再不情愿，辞旧迎新时也得要回青丘。

丰隆、馨悦接管了中原，忙得分身乏术，成日里都是轵邑、赤水、辰荣山三头跑。

辰荣山上，合德最常见的人不是玱玹就是相柳。

只是近来，有一件事在大氏族内流传，小夭并非皓翎王亲女，而是赤宸的孽种。

合德从书案上取了一枚玉简，一边给小夭写信，一边表情凝重对玱玹道：“是你吗？”

玱玹正轻笑着抱着小帝姬哄睡，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从相柳手中抢过来的，机会难得。

小公主被包裹在柔软的丝绸中，她的脸庞红润可爱，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

闻言，玱玹手一顿，笑容一僵。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我，我怎么会害小夭，再怎样也是那头山上的人更可疑。”

玱玹冲着辰荣义军驻扎的山头努努走，意有所指。

合德写完信后，命潇潇急速将小夭带回。

“当年知道这事的人很少，若樊氏和郑氏知道，想泄密早就泄密了，不可能等到今日。相柳我了解他，他根本不屑于做这种事。丰隆和馨悦与小夭无冤无仇，也不会做。”

“所以你认为是我做的?”

“若不是你散布的谣言，以你对小夭的看重，一定会把这个谣言压制下去，就像一切没发生过一样。可你没有丝毫的行动，反而还在暗处煽风点火。”

眼见事情败露，玱玹心头反而松了口气，他神色诚恳，颔首承认道：“是，是我说的。可你知道的，这不是谣言。”

合德美眸冰寒如霜，讽刺道，“现在不做好哥哥了？”

“如今的大荒无人敢伤小夭，小夭不会有事的。”

玱玹抿了抿唇，眼里满是伤痛，再睁眼时眼里只有清明。皓翎王对他有恩不假，可他也无法忘却，当年若非皓翎王袖手旁观，父亲不会死，娘也不会在父亲坟前自尽，他也不会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

“况且，你也需要小夭从皓翎脱离，不是吗？”

合德听言挑眉，轻笑。

“你说的对，只有统一大荒，才能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真正安居乐业。”

可统一大荒的进程并非一帆风顺，皓翎国仍是合德心中的一根刺。合德决定挥师南下，以武力彻底统一大荒。

不到一个月，小夭是赤宸孽种的谣言在中原轰轰烈烈地传开了。

渐渐地，所有捕风捉影的事都变成了言之凿凿。因为没有办法解释杀了赤宸的西炎王姬怎么会有赤宸的孩子，竟然有人推测出是凶残的赤宸奸污了西炎王姬。

在皓翎，因为对皓翎王的敬仰，人们对这个不停地给皓翎王和皓翎带来羞辱的小夭很是厌恶，恨不得她当年没有被找回来。

赤宸曾带领辰荣的军队，对西炎攻城掠地，屠城杀俘，死在他手下的西炎人的尸骨堆积如山，几乎每个西炎氏族都有子弟死在赤宸手中，西炎的老氏族恨他入骨。因为对赤宸的恨意，西炎人竟然越来越倾向于相信小夭是赤宸的孽种。

中原的氏族也恨赤宸，他暴虐残忍，在中原也杀人无数，将很多家族灭族，就是中原六大氏都曾被赤宸逼得摇尾乞怜，当年的屈辱全变成了对赤宸的滔天恨意。

可以说，西炎的老氏族和中原的氏族没有丝毫共同点，可在恨赤宸这点上，完全一致。

赤宸已死，恨没有了发泄的对象，纵然恨，也只能唾骂几句，可赤宸的女儿出现了。人们的恨意有了具体的对象，所有平复的伤痛都被唤醒，他们把对赤宸的恨转嫁到了小夭身上。

正如玱玹所说，他们没有胆子去刺杀小夭。毕竟不管小夭是谁的女儿，她都与曦帝交好，她都是西炎王的外孙女，这是铁打的事实，他们只能把所有的恨意都变成了谩骂。从酒楼到茶肆，到处是谩骂小夭的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