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野四合,很快入夜,山谷间的薄雾使得月影朦胧。
合德临窗而坐,唤人拿了小炉进来烧水煎茶,绿梅花瓣在浅淡的茶水中慢慢绽放、浮沉。执杯慢慢的啜饮着 ,前味泛甘清洌、后有一丝甜意,别有一番风味。
阿碧拿了火钳夹了银丝碳放进火盆里,火星微溅,屋子又暖了几分,见合德一连吃了好几盏茶,没忍住叮嘱了句,“小姐还是少喝些,多了今夜怕是睡不好了。”
“养颜助眠的呢。”合德再行斟了杯茶,茶香袅袅,“宫唤羽选了谁?”
“姜离离姜姑娘,只是听闻这位姜姑娘已经有心上人了。”
合德摇头轻笑,看来这位姜姑娘要倒霉了,云为衫鲜艳欲滴的指甲里藏了不少毒呢。
“传令下去,女客院落全面戒严,除开特召,女客不许私自外出,一只蚊虫都别放出去。”合德正饮着茶看向窗外,几株绿梅素雅绽放,在风中摇曳,鼻尖似乎萦绕着梅花清雅的淡香。
“是。”
吱嘎一声。有人开门进来,是抱月楼楼主七公子。披着风光霁月、翩翩公子外皮的系统小七……
阿碧行完礼就带人退下了。七公子鲜少外出,此次前来十有八九是有大事。
“合德,暗探传来消息,云雀当年假死逃出宫门,被无锋首领所殺,再嫁祸于宫门。我查到,云雀潜伏在宫门期间,与后山的月公子有所牵绊。”七公子一进门坐在了合德对面,自行斟了杯茶。
“月公子?”合德挑眉,脸色晦涩不明,看来得去趟后山了。
“还有何事?”
“另外,上官浅是孤山派遗孤。”
一阵凉风拂过,拂起了几片散落的梅花瓣,顺着雕花窗棂飘散进来,落在了合德手心。
“孤山派被无锋所灭,她是孤山派幸存的后人,却与自己的仇人纠缠在一起?”合德蹙眉沉思道,“不对,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小七,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其中必定有隐情。”
叩叩叩——
合德眉眼凝皱,“何事?”
“小姐,羽公子又私自下山了。”阿碧欲言又止,“还有大小姐。”
“宫子羽又去了万花楼?”
宫子羽这个蠢货……什么时候了,还这般不知轻重。宫紫商,不用问,定然又去追金繁了。
旧沉山谷内,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之处不止万花楼一家,可宫子羽唯独只光临万花楼,楼里有何特别之处?若是有人刻意引诱他去呢?
“小七,查一下万花楼。”
小七正是舒服阖眼品茶,听着声,睁了睁眼,瞟了一眼合德,“唉……我这刚歇息没多久,你就噼里啪啦一堆事让我干。”
系统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小七哭唧唧骂骂咧咧,但还是得把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这茶好喝吗?”合德笑问,带着些恶趣味。
“嗯?”小七又呷了口茶,满意的咂了咂嘴,“不错啊!”
“这茶……是女子喝的。”合德起身,轻飘飘落下一句。
“噗——”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响,合德笑得愈发开怀。
……
合德在睡梦中被阿碧唤醒。
“小姐,出事了。”阿碧拢起轻纱,轻轻拍了拍合德后背。
“怎么了?”合德睡眼惺忪,坐起了身。
“执刃和少主双双陨难。”
“什么!”合德心口咯噔一跳,怎么会这般突然。
一抹红光在静夜里尤为打眼,合德推开门抬头望去,只看到圆月下高塔原来橙色的灯笼竟变成了红色。
“红灯,危险、警戒。”合德呢喃着,心口微微一滞,“大小姐回来没?”
“大小姐已回,长老院的黄玉侍亲自带回来的。”
执刃离世,由继承人当即继任执刃,若第一顺位继承人缺席,则依次顺延。执刃之位本该由宫尚角继任,可偏偏这么凑巧,宫尚角今夜外出了?
情况紧急,合德略微挽发,披着斗篷前往羽宫正厅。
羽宫的正厅已被布置成了灵堂,香火缭绕,祭烛摇曳,白色的挽联高悬,两个没有封上的棺椁摆在正厅中央,里面躺着的正是刃宫鸿羽和宫唤羽的尸首。
一路走来,行人一色的白衣。合德凝着脸跨进灵堂,只见宫子羽一身素衣,面如死灰地跪在灵堂前,雾姬夫人头戴白花暗暗在一旁啜泣,宫紫商也哭得失了声。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宫远徵跑进灵堂,看到了棺材和尸体,一时间愣住了,怔怔的看向合德,“姐姐?”
合德微微摇头。
宫子羽本来安安静静地跪着,看见宫远徴,浑身的气力上涌,怒气翻腾,他起身一把抓住宫远徵的衣领。
“宫门嫡亲一直服用你制作的百草萃,理应百毒不侵,我父兄却中毒而亡!你们徵宫在干什么?!”
花长老很快呵斥住他:“快住手!”
“哼!”宫远徵甩开手,冷冷地看着宫子羽。
月长老沉声道:“徵公子,不得对执刃无理。”
宫远徵脸上满是慌乱和震惊,指着宫子羽不可思议道,“执刃?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