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金顶马车在纷飞细雪中疾驰,马车内,金繁的冷脸比外头的冰天雪地还冻人。
“这种大日子,某些人都敢出来鬼混!十年一次的外来人口入山,不能出错……少主谨慎,识大体顾大局,不像某些人,还在忙着寻花问柳。” 金繁脸色很黑,劈头盖脸指责道。
“寻花问柳?你这人用词怎么这么下流?我那叫听曲品茗,与音律、茶道为伴。再说了,我哥那么聪明能干,肯定都安排好了。我就算不寻花——”宫子羽说错嘴,又立即改口,“我不听曲品茗,我能帮他做什么?”
“我说的是某些人,你这么急着往对号入座干吗?某些人平日里花天酒地,二小姐看得上他就怪了。”
宫子羽被扣住命门,恼羞成怒,“你要再这么没大没小的,我发配你去放羊,你信不信?”
“谢公子,听公子吩咐便是。”金繁不想再与他搭话,索性闭上了眼睛。
突然马声嘶吼,车夫抽紧缰绳,马车紧急停下,车外一片混乱、嘈杂。 金繁瞬间警惕起来,手摸向配刀,拦着宫子羽,自己先走下马车查看。
一人一马拦在宫子羽的马车前,那人从马背上摔落在地,呼吸已经很虚弱,胸口深处大团深红色的血迹,嘴唇几乎没有了血色。
金繁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来。来人是宫门前哨据点之一的药铺老板,那人看到金繁手背的绿玉,激动地伸手抓住了金繁的胳膊。 宫子羽不顾阻拦,走出马车,也蹲在他身边。
“绿玉侍,你快去告诉……告诉少主……”他的声音被血沫堵得嘶哑,含糊不清。
“告诉唤羽少主,新娘里……有一个……无锋的刺客……” 话音刚落,他便昏死过去。
无锋的刺客?
两人震惊地面面相觑,金繁紧紧蹙眉,宫子羽呼吸急促,脸色有些发白。
宫子羽保持着镇定,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 百草萃,塞进药铺老板的口中,助他服下。
金繁见状瞪大眼睛:“你疯了!这可是能解百毒的百草萃……”
宫子羽回瞪他:“再珍贵的药能比人命重要?”
车轮碾过被染红的雪地,留下长长的两道印子,金顶马车迅速驶向宫门。新娘中潜伏了一名刺客,这么严重的事,得赶紧回去禀告。
药铺老板被送回了宫门医馆,由宫远徴诊治。 宫门医馆常年浸润的草药味,每一进门、两廊檐壁都有药柜抽屉,无数奇珍异草和珍贵药材置于其中。
伤病房内,药铺老板躺在床上,时不时呕出一口黑血,没过多久,药铺老板气绝身亡。
宫远徴脸色微沉,捏住他的手探脉,“先是服用了假死药,又中了剧毒,从脉象看,两个时辰才毒发。”
“中毒?”合德眉头微动,脸上扬起滴水不漏的柔和浅笑,拿起仵作器欲挑开药铺老板衣衫。
“姐姐,我来!这种事弟弟来就好。”宫远徴撩开他的衣襟,查看药铺老板伤势。
只见他胸口上有一道细如发丝的伤口,伤口周围已经扩散开一圈明显的中毒痕迹,呈紫黑色。
“刀伤看似致命,却避开了要害。”宫远徴眯着眼,冷静分析着。
“刀刃极薄,伤口出血不多,不会伤及性命。”合德一手搭在宫远徴肩膀,一手用丝帕捂住口鼻,隔绝开缠绕在鼻尖的血腥味,“或许无锋的目的不在于杀人灭口,反是故意留下他的性命回宫门传话。”
“无锋为何要暴露刺客?”
“只能说明一点,新娘里不止一个刺客。主动暴露一个无锋,一个无锋死了,另外的无锋才会更加安全。”
宫远徴眼眸冷凝一片,“得禀告执刃,揪出另外的刺客。”
“执刃知道了,宫子羽也就知道了。”隐藏的无锋也知道了。
开始,合德以为宫子羽是扮猪吃老虎,时间久了,才知道原来他就是猪……宫鸿羽足智多谋,兰夫人蕙质兰心,生出的儿子却清澈而愚蠢。
宫远徴黑眸泛起波澜,露出桀骜不驯的笑容,“也是,咱们这位羽公子,可是最为‘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