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44）

琴音令众人身临其境，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一曲毕，众人神情或欢喜，或悲伤……各不相同。

在一阵沉寂过后，正厅众人才醒过神来，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馨悦一张俏脸绯红，面露羞色，仿若少女怀春，痴迷且羞涩。

丰隆露出憨笑，拍手称叹，“汴水妹妹好琴艺！”

合德缓缓收回素手，起身走向众人，“称不上绝妙，手熟而已。本想设宴款待你们远道而来……不过想来，你们兄妹二人稍后有别的安排。”

丰隆端起茶盏，憨笑道，“我们喝点水就行，待会儿还要去长辈们的接风宴，被闻到酒气不好解释。”

“我特意让侍从驾云辇慢行一步，自己策坐骑赶来，争取了这点时间，时间有限，就长话短说。”

璟闻言看向玱玹，玱玹会意，在小夭耳畔低语几句，小夭听后忙回避到里面。

玱玹正襟危坐，肃容道，“丰隆，我们之间本就不需客气，请直言。”

丰隆看了一眼璟，有看向垂眸拨着茶叶的合德，问玱玹：“你与汴水妹妹之间达成的共识，我已知晓。但你少时就离开了西炎城，你的王叔们却有上千年的经营，不是我小瞧你，而是你拿什么和他们去争呢？”

玱玹盯着丰隆，“我的确在西炎城走得非常艰难，可以说目前只是勉强保命而已，如果你有什么建议，还请直言。”

“既然西炎城已经被你的王叔、弟弟们盘踞得密密实实，你为什么不放弃西炎城呢？”

“放弃西炎城。”合德放下茶盏，与丰隆异口同声道。

丰隆见状微微瞪大双眼，看向合德，又看了一眼璟，难掩激动之色。

“放弃西炎城？”玱玹的脸色变了。

丰隆站起来，手掌一挥，出现了一幅水灵凝聚的大荒地图。坐落在西北的西炎城和西炎国庞大的版图相比，显得是那么不相称，没有一丝泱泱大国的王都气象。它的地理位置，隔绝了外面，看似安全，却也让它的影响力有限。

合德起身行至丰隆身旁，“中原！中原才是整个大荒的中心，坐拥中原，才能俯瞰整个大荒，西北、南疆、北地、东海，尽在掌握。有朝一日，倘若要挥师南下……”合德红唇微勾，点了点皓翎的河山，“也轻而易举。”

丰隆赞赏地看着合德，眼里全是惊喜，心脏怦怦直跳。曾经他认为女人毕竟是女人，再聪明也免不了小肚鸡肠，根本不懂得男人的雄伟抱负。起初璟来游说他时，他是不同意的，比起合德他更看好玱玹。可璟又说玱玹也是甘愿的……丰隆不解，为何玱玹有雄情壮志却甘愿为合德冲锋陷阵。眼下，丰隆好似有了答案。

玱玹再坐不住，站了起来，凝视着整个地图，打量了半晌后，手指缓缓地点向了辰荣山，是这里！也只有这连绵千里、二十八峰的辰荣山才配得上现在的西炎国。

馨悦皱眉，还是有些忧虑，柔和劝解道，“选择辰荣山，并不是我们辰荣族企图做什么，其实，这件事到现在也只有我知道，族里的长辈还不见得愿意……”

玱玹面容端肃，不耐烦地挥了下手，示意馨悦不必多言。丰隆哈哈大笑，“什么辰荣族、西炎族的，还纠缠于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情，真是鼠目寸光！”

合德睨了一眼丰隆，指桑骂槐道，“有些人总以为我们女儿家比不得男子，可我们女子也有凌云志，巾帼何曾输须眉。”

丰隆后知后觉自己理亏，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是是是，我说错了。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

馨悦被哥哥骂得很难受，可听见了合德出言相护，只觉得心生欢喜，曾经有些许好感的玱玹也被抛在了脑后。

合德端起茶碗，“以茶代酒，敬今日！有朝一日，盛世帝国，千秋留名、万世敬仰！”

丰隆他们也端起茶杯，年轻的脸庞，有憧憬、有激动，更有不惜一切代价的坚毅，五人用力一碰杯子，一口闷下。身后是，整幅大荒地图，整个大荒的河山熠熠生辉。

璟提醒道：“你们该离开了。”

丰隆看着合德，又扫了一眼玱玹，依依不舍，好似还有千言万语要说，却知道今夜之行绝对要保密，万万不可泄露，所以不得不告辞，“我们得走了，离开西炎城前也无法再和你相聚。”千言万语最后变成一句话，“我在中原等你……你们！”

合德握着馨悦的手，避开众人，“馨悦姐姐，还记得我说的吗?女子也可以去争去夺，做自己，无需害怕自己会被舍去，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庸。”馨悦含着泪，重重的点头。丰隆和馨悦穿上披风，在暗卫的护送下，悄悄离开。

目送着丰隆与馨悦离开，合德看向玱玹，“玱玹，我有个法子能让你离开西炎城，不过眼下时候未到……”

玱玹舒了一口气，抚摸着合德的发，“我已经等了几百年了，不差这一会，我知道现在开始我要做的是蛰伏。”

“坏了！”玱玹突然想起小夭在里间，刚才提到了“挥师南下”，玱玹心中一紧，急急走进里间，却看小夭躺在榻上，睡得正香。

合德也跟了进来，把玱玹拉出里间，“别急，丰隆很谨慎。”玱玹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唉……关心则乱。”

“丰隆施了个禁制法术。”璟唇边带着一丝笑意，在宽大襟袖的遮掩下，试探着牵住合德的手，见她没有挣开，嘴边的笑愈发明显。

辰荣山距离青丘很近，筹谋许久，终于把她带到了身边，不再是万里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