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37）

璟召集所有长老，公布了篌和意映的秘密，九位长老哗然，没有一个人相信，涂山老夫人当即以为，这是璟为了退婚搞出的把戏。

璟突然发作，篌与意映根本没做任何准备，自以为瞒得很好，依旧做着除掉璟取而代之的美梦。意映自然不肯坐以待毙，据理力争，咬死不认。

璟脸色平淡，召出留影石。直到看完留影石中二人私会的记忆，老夫人与长老们震惊地沉默了。然后就是冗长烦琐的审问和争论。意映一言不发，什么都不愿说。篌见事情败露，为保全自己说出了一切。原来，他们在璟失踪后的第一年就开始私下来往，第四年有了男女之实，篌把一切过错都推给了意映，说意映难耐寂寞，主动勾引了他。

篌第一次说这话，是单独的审问，第二次却是在长老的安排下，当着意映的面。意映依旧一言不发，此时的她并不知篌对她根本毫无真情，还妄图用己身保全篌。当长老质问她“篌所说可属实”，她依旧一言不发。意映清楚的知道，涂山老夫人用六十年培养她，势必不可能轻易放弃她。

意映不吭声，长老自然认为篌说的属实。在男女偷情这种事情上，男人总是更容易被原谅，当然也因为篌毕竟是涂山氏的血脉，九位长老把所有愤怒全部发泄到了意映身上，恨这个女人享受着涂山氏给予的荣耀，却做着羞辱涂山氏的事，更恨她将他们所有人玩弄于股掌间。

九位长老召来了防风族长，面对女儿的丑事，防风族长羞耻恼怒，竟然一点不反对涂山长老的提议：秘密处死意映。只要不让女儿的丑事影响到防风氏，防风族长不介意将最严酷的刑罚施加到女儿身上。

为了意映的生死，璟和九位长老意见相左，防风族长都已经同意涂山长老的刑罚，璟却坚决不同意，和九位长老相持不下。

就在意映听着父亲和涂山长老就如何处死她讨价还价之际，侍从禀告称南诏帝姬登门拜访，说是登门拜访，可明显帝姬来势汹汹，是来找麻烦的。

长老们与防风族长都愣住了，深觉得帝姬来得过于凑巧，家丑都还没处理好呢。唯有璟露出了一丝笑容，老夫人看了一眼璟，若有所思。与所有人明显不同的是篌，篌脸色发青，篌有预感是冲着他来的。

不论大家作何感想，家丑不可外扬，当务之急是把乱糟糟的场面收拾好，再把帝姬恭恭敬敬的迎进来。未曾想，合德脚程迅速，带着一众侍从进入大厅时，篌与意映还被押扣着跪于地上。

“呦……那么热闹呢，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合德环顾众人，嘴上客客气气的，行为举止是半点没有客气。

“见过殿下，请帝姬上坐。”老夫人赔着笑，请合德落座。

茶过三旬，长老如坐针毡，“殿下可是有事，您也看见了，涂山家……”执法长老舔着脸，指着跪在地上的二人，欲言又止。

“我今日来只想要个说法，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与篌公子也有些关联。”

此言一出，九位长老齐齐盯着篌。篌闭眼，叹了句果然如此。

合德给阿碧使了个眼色，阿碧将记录着篌所行恶事的帙卷递于九位长老传阅。长老们看完，顿感头晕脑旋。这个孽障，是要把涂山氏推向不归路啊！

“殿下，此事或是有误会……”老夫人握紧座椅扶手，替篌辩白，篌毕竟是她的亲孙儿。

“老夫人不必急于撇清关系，不妨问问篌，这桩桩件件，他认还是不让。”

“企图吞并南诏产业，买通殿下安排在中原的仆奴，不从者屠杀之，毁尸于荒野。篌公子，你可想明白了，认还是不认。”阿碧行至篌身前，居高临下诘问。

不论老夫人如何暗示璟替他大哥说说情，璟始终闭口不言，一副任由帝姬撒气的纵容模样。老夫人掌权已久，虽年岁已大，却不至于老眼昏花，如何看不出璟与帝姬早已串通一气。

篌明白，无人能在合德手中保下他，自嘲笑道，“呵……事已至此，篌认……不过是我技不如人，才给了你查清溯源的机会。”

面对篌的嘲讽，合德也不恼，心平气和的品了一口茶， “既如此，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找涂山家的晦气。只散去篌的灵力，挑断篌的经脉，你们认还是不认。”

眼下老夫人的话已经不重要了，众长老面面相觑，小声商量着。最后决定舍一个涂山篌，换涂山氏的安宁。执法长老对着合德作揖道，“殿下，就让涂山篌为亡灵赎罪吧。”

篌若是被废去一身灵力，断去经脉，与废人何异?意映大惊，忙道，“殿下！请殿下高抬贵手……”

防风小怪本想乘乱浑水摸鱼，不想意映却为篌求情，当即冲上前，呵斥住意映，“你个逆女，给我住嘴，此事哪有你说话的分……殿下莫怪，此话从逆女口中而出，与防风家无关。”

“一对有情人可真是感人……防风族长莫急，防风小姐作何安排，待会有的是时间让你们慢慢商量。”

合德一声令下，侍从拉开意映，将篌按倒在地…… 一阵哀嚎后，篌七窍流血，满身血迹在地上抽搐着。意映尖叫着扑上前，留着泪一声声喊着篌。

合德红唇微勾，闻了闻茶香，瞥了一眼坐在下首的璟。璟会意，“奶奶，您也看见了，防风小姐对篌情深义重，况且，您一向喜欢防风小姐，不如成全他们二人。”

涂山老夫人此时还想要防风意映做孙媳吗？自然是不想的，可……老夫人看了一眼合德，又犹豫了。

众位长老则一副吃了屎的模样，表情难看得很。执法长老义正言辞道，“不妥，篌已有夫人，若是纳防风氏，至大夫人于何地?”

防风小怪眼珠子咕溜溜转，防风意映这颗棋子明显是废了，不能再为防风家换得更大的利益。涂山篌不管怎么都是涂山家的人，让她跟了涂山篌，防风家也不亏。

“意映与篌公子已有夫妻之实，日后再婚配也难，不如让意映做妾，也不会妨碍大夫人的地位。还请老夫人看在意映悉心照顾您数十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应允此事。”防风小怪打定主意不管意映死活，要榨干意映最后一低血。

防风小怪口若莲花，老夫人不想将事做绝，璟这个族长也放话成全二人，再加上合德在上首坐着，长老们最终松口了。可就这么便宜了防风意映，长老们也不甘心。

抱着篌身体的意映抬起了头，不是不知道父亲的谋算，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我愿意以半身精血灵力为涂山氏祭养识神。”

众位长老愣了一愣，眼中露了喜色。合德有些诧异，为了篌，防风意映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不过，眼下有多爱，日后便会有多恨。

璟要反对，有意相劝，“你不是涂山氏的血脉，识神一旦得了你的精血，就会贪婪地享用，不会节制，你要受锥心之痛……”。

奈何意映一意孤行，如今她只想搏一个出路，意映重重磕了一个头：“求族长允许！”

众位长老纷纷附和，璟却迟疑未决，最终叹道，“好。”

防风族长离开青丘，回到北地的防风谷。没过多久，从防风谷传出消息，防风意映病重，担不起涂山氏族长夫人，经防风族长和涂山族长商议，取消防风意映与涂山璟的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一个月后，涂山篌去往皓翎，表面上是为家族打理在皓翎的生意，实际上是流放。所有长老签署的氏族内秘密命令是他终身不得返回中原，永不许再踏入青丘，但他依旧可以在皓翎四处走动，依旧享受着涂山大公子的身份。沦为废人后，篌摆烂得彻底，放纵自己沉溺在酒色中，意映对篌爱得深沉，正好双双入了合德设下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