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31）

合德从树林里的小道穿过，来到了山的另一面，正巧看见小夭的身子飞出悬崖落入大海。小夭觉得海水好像灌进了她的耳鼻……渐渐的，小夭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合德连忙运力足尖轻点落入海水中，找到不断下沉小夭，带着她向上浮，送到一块巨大的礁石上。

看着昏睡过去的小夭，合德探了探她的鼻息。掌含灵力，用力拍了小夭的后背几下，小夭哇一声张开了口，狂呕了几口水，人渐渐地醒了。但全身酸软，脑袋晕沉，一动不能动，她闭着眼睛，无力地俯在合德肩上， 休息了大半晌，小夭才真正清醒。

“怎样，你还好吧?”

小夭扶着合德的肩，慢慢地撑起了身子，“我这回非得好好收拾阿念不可！”

“单靠阿念，她没胆子把你推下悬崖。”

合德往海面看去，皎洁的月光下，深蓝的大海波光粼粼，一个白衣白发的人仰躺在一起一伏的浪潮上，他正挑着唇角，笑看着她们。

“相柳！玱玹哥哥若是知道阿念和相柳勾结，就为了害我，怕是要气疯。”显然，小夭也瞧见了相柳，眼睛瞪得核桃大。“他怎么和阿念搅到一起去了？”

一个闪身，相柳抓住了合德的手，把合德拽向海底。

“小水！”小夭蹭的站起，呼喊着合德的名字，可海面已空无人烟，四周是无边无涯的黑暗。

“相柳，相柳，九命！九头怪！死魔头！死九头怪魔头……自己跑就算了，还把我的小水也带走了。”

大海一起一伏，天地寂寥无声。小夭当即决定在礁石上凑合一晚，要是从这游回去，靠着她那少得可怜的灵力，随便一只海怪都能把她吃了。

相柳带着合德在海底游动，笑着揽住合德的腰，双唇紧贴。

合德面无表情，一直盯着相柳，“是你让阿念引诱小夭到悬崖边的?”

“皓翎二王姬怨念不少，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相柳摩挲着合德的腰，“我好不容易见你一面，别再我面前说旁人。”

夜间的衣裙本就轻薄，浸透了海水更是勾勒得身躯曲线分明，隐隐的可以透过衣裙看到雪白丰挺的红梅。 合德身子轻颤，眼波似水，肌肤如雪，眉目含情，又娇又媚。

相柳捂住合德双眸，埋头咬了咬合德耳廓，哑着声，“别用这种目光直盯着男人看，会让男人心生歹念。”

海水冰凉，人儿却炙热疯狂，缠绵悱恻。

后半夜，合德探出水面，摇醒打着瞌睡的小夭，“小夭，别睡了，回去睡。”

小夭昏昏沉沉的趴在合德身上，熬了大半宿，现下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合德无法，拽着小夭往五神山的方位游。

游着游着，哪怕有灵力加持也感觉到了因为疲惫而产生的身体酸痛。好你个九头蛇，让你走你还真就走，不知道女子说的都是反话吗！ 小夭也彻底清醒了，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想，仿佛修炼时的入定，身体保持一个固定的节奏不停地划水。

两人在一团黏稠中向前、一直向前、永不停歇地向前。

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小夭的手触碰到一个硬物，本能地抓紧时，她的眼睛才恢复了一点视觉，是礁石！小夭一喜，拉着合德一起爬上礁石。

身子躺在礁石的那一刻，合德阖上眼，只想睡个天昏地暗。太累了，前半夜深海戏蛇，后半夜水中速游……几辈子，都没那么狼狈过！

小夭的整个身子瘫软着趴在礁石上，看到远处礁岩的顶上，一个黑黢黢的人影固执地伫立着，颤颤巍巍伸手指给合德看，“小……小水，看那……别睡……”

合德顺着小夭指的方向望过去，惊得瞌睡都醒了，“涂山璟?他怎么还在这！”

天际已经蒙蒙亮，清冷的晨曦中，那个颀长的人影好似已和礁岩融为一体，镶嵌在天地之间，成为了天荒地老的等候。

岩壁上的人飞跃下岩壁，跳进了大海，奋力奋力游到合德身边，抱起她，一手贴着她的背，一手握着她的手掌，把灵力缓缓输进去，慢慢地在她身体内游走了几圈。合德身子乏得很，脱力窝在璟的怀里，眼睫一颤一颤。

小夭脸色惨白，嘴唇发乌，“冷……”

涂山璟二话不说，运转灵力给小夭取暖，等小夭的身体不再颤抖了，才收回灵力。

休息了一会，小夭摸了摸乱七八糟的湿发，又掐掐脸颊，小夭站起来看着脸色发白的合德，有些担忧，“回去真要狠狠教训阿念一顿了。小水，你还行吗？我们回去了。”

“你先回去吧，我要再休息一会……”

“行，那涂山璟，你照顾好小水。”小夭看出两人还有话说，麻溜的跑了，她赶着回去教训阿念。

璟看了合德一眼，又急急撇开视线，脸上有些发烫。合德身上的衣衫轻薄飘逸，浸湿后就顺服地贴在了身上，腰是腰、胸是胸，看得格外分明。

“璟……你不敢看我吗?”合德扑哧笑了出来，坐在礁石上，饶有兴味的逗着害羞的小狐狸。

璟攥紧衣角，没有吭声。

“昨晚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璟的背脊挺得笔直，头却低垂着，犹如一株长在阴暗中、终年见不到阳光的植物，“我能看到的只有你的背影……”

涂山璟能穿上衣服遮去身上的丑陋伤痕，能用稀世良药治好腿，也能尽量少说话，掩饰难听的声音。他能欺骗所有人，他依旧是风华出众的青丘公子，可他欺骗不了自己……真正的伤在身体里面，那是什么药都治不好的。

“这世间，有许多健康聪慧英俊的男儿，他们可以勇敢的靠近你……我只能躲在阴暗角落，看着你……”

“璟，抬头！涂山璟，抬起头。”

璟慢慢地抬起了头，合德的脸凑到他的脸边，喃喃低语：“还记得昨夜，我跟你说了什么吗？你很好，真的很好，不要自卑。”合德的唇轻轻落在璟的唇上，璟的身子剧颤了一下，往后猛地一缩，却被合德扣住了后脑勺，“别躲……别怕。”

璟欢喜的紧紧抱着合德，吻落在了合德的额间，冰凉的心暖和起来，或许迟早有一日，那些藏在身体里、无药可医的伤口也会康复。

“小水……小水……”玱玹的叫声从崖壁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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