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11）

叶十七忙活了一天，做了一桌子菜，向小六赔礼道歉，毕竟是他失信在先。

老木失去了往日的笑容,整个人变得十分的低沉，令大家十分担忧，好吃的饭菜也如同嚼蜡一般。

合德抿嘴，放下筷子，“我出去散散步，消消食。”十七跟在合德身边，安静得犹如不存在。

串子纳闷，“这菜也没吃多少啊？”

清水镇街市无疑是热闹的，尤其是吃食，更是数不胜数，让人眼花缭乱。行走在街头巷尾，相识的街坊邻居都过来跟合德寒嘘一番。

满身气度不凡，却能融进人间烟火，游刃有余。

这样的合德对叶十七来说，无疑是陌生的。明明近在眼前，却如咫尺天涯般疏远，任由他如何努力的去融入都无济于事。

叶十七下意识地攥紧合德的手，眼眸里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一路走走停停，吃吃逛逛，胃填了个七八分饱。

合德将糖葫芦递到叶十七嘴边，娇娇媚媚的，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吃一个嘛，甜的。”

叶十七眼里出现光亮，顺从的咬了一颗，山楂裹着一层糖衣，甜的恰到好处，说不出是嘴里甜还是心里更甜，心头的慌乱与不安得到了抚慰，“很甜。”

“开心了吧，小狐狸?”

“咳。”叶十七瞬间眼眶泛红，“我只是怕你抛下我……” 狐族嗅觉灵敏，合德身上九头妖的气味儿浓郁得很，叶十七忌妒得要发疯。

“小水，我什么都没有，腿瘸，没钱……只有一颗心，赤忱着为你跳动。我只能为你做饭，烧洗澡水，别的都做不了……”说着说着，泪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

合德眨了眨眼，满脸心疼，搂着叶十七的腰，安抚似的摸着他的后背。叶十七顺势将头埋到合德脖颈间，嘴角上扬，舒服得眯了眯眼，“不用安慰我，是我的错，不该莫名其妙就委屈。”

合德听着这些话有些想笑，小狐狸还挺狡猾。

……

小六寻思着，这样下去不行，来到轩开的酒铺子里。

轩穿着平常的麻布衣裳，收钱卖酒，招呼客人，竟然和这条街没有一点违和感。小六施施然坐下，故意挑三拣四。

轩却极有耐心，好脾气地拿最好的酒招待小六。轩把酒坛打开，恭敬地给小六倒了一碗，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先干为敬，“以前有失礼之处，还请六哥大人大量。”

初来乍到，想要在这长久的过日子，就必须遵守清水镇的规矩。清水镇卧虎藏龙，得罪了人不好办事，轩不想节外生枝。

小六看轩很明白，索性也不装糊涂了，“我对你们大人大量，你那表妹不见得对我大人大量。”

“六哥～”，酒肆里的二人皆抬头望去，合德与叶十七站在街对面的糕点铺子外，叶十七手上还拎着大包小包的吃食。

“小水！来～”玟小六选择性忽略叶十七，向合德欢喜招手。

叶十七也知自己不受小六待见，默不作声跟着合德进了酒铺。

倩影纳入眼底，轩的表情晦涩，心底却生了丝不自知的愉悦。

轩又倒了一碗酒，对着合德赔罪，“那日多有得罪，请小水姑娘原谅。”

“一码归一码，轩公子不必在意。”合德看着眼前的一排酒，随意端起一碗轻饮，“酒不错。”

碗口印着一抹朱红的唇印，轩心里不由得砰地跳了一下，立马低头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掩饰着慌乱。

“我这有不少好酒，姑娘喜欢，欢迎常来。”

合德漫不经心、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叶十七警铃大作，盯着轩，一脸防备。

轩一连着喝了好几碗酒，酒坛空了，他立即回去又拎了一大坛，小六这才正眼看他，“让你表妹给老木道歉。”

“我表妹的性子宁折不弯，我摆酒给老木赔罪。”

“你倒是挺护短，宁可自己弯腰，也不让妹妹委屈自己。”小六嗤笑道。

“我是兄长，她做的事情自然该我担待。”

小六陷入沉思，复而端起了面前的酒碗，咕咚咕咚地喝完了酒，“你得带着诚意去给老木赔罪。”

“这是自然，我听六哥的。”轩赔着笑，双手作揖。

又是一番客套，小六率先发话离开。

合德倏然回头看了一眼轩，浅笑了一下，“轩公子，若有人错把鱼目当明珠，你猜，他日后是否会悔不当初?”

轩闻言怔楞了片刻，收敛了笑意思索一番，“虽不知姑娘此言何意? 但想必那人会追悔莫及。”

轩命侍从挑了二十四坛酒，从街头酒铺走到街尾医馆，街坊邻居都看得一清二楚，给足了老木面子。轩给自己和老木各倒了一碗酒，先干为敬，一碗碗酒水灌下，老木开始和轩称兄道弟，心结也就此解开……

合德不禁暗咂，玱玹能成事也不是没缘由的，能屈能伸，玩权谋的果然心都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