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龙蚯在城市之间穿行

纳特走在前面，后面还拖着戴纳，戴纳死死地攥着纳特的袖子，看上去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也许只是单纯地在害怕人群。嗯……也许和纳特交谈已经消耗了他今生的一切勇气。

“嗯，第26号车厢4-02排。”纳特念着，跟着票的指引找到了座位，座位是两排相对的，中间隔着一张被固定的桌子，对面的4-01排已经有一个女孩坐着了。

纳特礼貌地对眼前这位少女说：“嗯，打扰一下，我能坐在这里吗？”这只是一句纯粹的客套，毕竟这是他们的位置。

少女的容颜在阳光的衬托下添上了一份静谧，书上的铅字在照耀下熠熠生辉，对于画家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素材。

“当然可以。”少女没有抬起头来，只是平淡无常地说了一句，没有任何的起伏波折。

闲适的阳光散布在龙蚯内，少女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对面的两个家伙似乎一直很高兴地在谈着什么，可是她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少女在心中感慨自己可能需要注意环境，这样下去如果坐过站了就糟糕了。

“纳特哥，你说摩尔本十字基地在珍珠大峡谷集合干什么？为什么不能直接前往呢？”少女听到对面的一个稍微年幼的男孩说。

旁边背着刀的男孩回答：“不知道诶，不过他们应该自然有他们的考虑，我们想去那里当预备生，只能听从安排。”他好像叫纳特来着吧？少女心想。

“原来纳特你也不知道啊。”不知名的男孩似乎有一点抱怨的意思，或者说他也许本来以为名叫“纳特”的男孩知道。也许他们俩的关系很好，而纳特平时可能是居于领导的地位吧，少女推断。

纳特将脸埋在双手之间，叹息：“这种事你应该去问念渊吧，它可是一本书呢，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啊。”念渊？是旁边的那本书吗？少女想。

少女偷笑了一下，又马上收敛以免被发现，不过也许是龙蚯运行时发出的响声，纳特和他旁边的那个男孩并没有注意到。原来朋友之间是这样的啊，她在心里感慨，她对于对面的这两个人挺感兴趣的，但是如此突兀地插进去也不怎么好吧。

少女感觉坐在对面的自如交谈的两个少年，就像是落在冬季荒郊一幢孤独的小屋窗旁的鸟，给冬天带来了热烈的生机。可能有点夸张吧，也许可以比作花，但是对于一个很少见到花的人来说，花无疑也是可贵的。

少女发现自己心中的情感波动，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太在意，留意来去匆匆的过客是一件会留下缺憾的事，尤其在于你在乎对方，却没和对方说过一句话。

等等，摩尔本十字基地啊，那也就是有可能还会再遇见……算了，算了，不要去想了。

少女感到有些疲乏，不想再去翻开手上的书本，再激情澎湃的故事也没有有眼前的事更让人注重，不管平常与否。

少女努力地想让心思放空，于是闭上了双眼，不去看面前的两个男孩。但是看是看不见的，声音倒是更清晰了，少女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回不是在心里了。

更糟的是对面的两个人发现了她在叹气，少女感到无可奈何，索性轻轻笑出声来，带着无奈和尴尬。

如果被父亲知道的话，会被狠狠的骂一顿吧，少女对父亲告诫她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点记忆犹新，但并非是因为情感上的触动，而是日复一日地训诫和习惯，她记住了许多不想知道的礼仪，学会了一些她根本不喜欢的东西。

但是她离开了那些无处不在的“眼睛”，此刻她坐在这里应该是自由的，而这本来也是她所期求的，面对时却感到空虚而不自在，喜欢却不能身处其中。

嗯，毕竟谁会主动地去在意一个没有事的陌生人呢？少女是这样想的。

对面那个叫“纳特”的男孩似乎抱有歉意：“对不起，我们是吵到你了吗？”

少女得到了一个未曾预料的答案，甚至他会回应她的叹气她都是没有想到的。这和当时的念渊十分相似。

少女有些着急地说：“没、没有。”少女刚说完就觉得父亲会狠狠地责骂她。“说话要大方得体，不要扭扭捏捏、犹犹豫豫的。”

然而纳特只是认真地回笞：“这是我和戴纳第一次一起坐龙蚯，并且打算去珍珠大峡谷的集合点，所以说有点激动。如果吵到姐姐的话，我们感到非常抱歉。”

“嗯……嗯。”少女半天才吐出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字音，没有想到会得到如此认真的回答，这让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了。少女感觉她要急哭了，她不知道她以前是怎样做到谈笑风生的。

为什么要叫一个陌生的、大不了几岁的人姐姐啊，少女在心中呐喊，但是无济于事。让她感到更麻烦和着急的是，对面的两个男孩真的停下了讲话。

“不用在意我啦！在车厢里不干扰到别人，讲讲话也不会怎么样的啦……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继续谈下去，我也很感兴趣的……不对，不对，不是这样子的。”少女刚才还惊讶于自己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光复了以前的风采，之后又因为不当的措辞而紧张地不断修改着自己的话，但是貌似适得其反。

少女本以为对面的男孩会发怒，然而纳特却只是轻轻地笑了笑，“不要紧的啦。”

少女感觉被面前的这个叫纳特的男孩给照顾了。

“姐姐你也是去珍珠大峡谷集合参加摩尔本十字基地的招生的吗？”纳特问。

“诶……我吗？的确。”少女有些慌乱地回答。

纳特笑着发出了邀请：“那么能和我们一起去吗？”要不要这么开朗啊，少女在心中呐喊。

这时她却突然听见了一个自动坐在这个位置上从未听见的声音，“纳特小鬼，不要总是随便向别人用这种话搭讪，如果失约的话，可是惨了。”

纳特向放在桌子上的一本书做了一个鬼脸，少女紧张地对纳特问：“是这本书在说话？”不等纳特回答，那本书便飘飘悠悠地飞了起来。

“我也是有名字的，而且我也不是一本书，书只是一个附件和载体而已。”应该是那本书在说话，纳特挠了挠头连忙解释：“这是我的怪物——念渊。”

“……你自己去买怪物果实孵化了？这可不是一个划算的买卖。在摩尔本的招生里，据说有一节是抢夺怪物果实，当然是免费的。”少女缓缓地说。

“可是我不是通过孵化怪物果实得到念渊的。”纳特说，“那就好，我也不多问了。”少女发觉自己恢复了平常的语气。

“那个……你们饿了吗？”一直没有说话的戴纳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对话。

纳特拍了拍肚子：“好像的确有些饿了呢，但是龙蚯上售卖的食品应该比原价贵很多吧。”少女犹豫地提议：“我请你们吧，刚好我也要去参加招生呢，你们，你们以后发达了还可以回请我。”

“嗯……”纳特正在思考，而戴纳低看头一言不发，“行啊。”念渊干脆替二人回答。

少女咬着一块三明治，看着面前的两个男孩大朵快颐，“话说还是别吃太多好吧？大概最多过一两个小时就会到集合点了。”少女劝说。

“可是这么多良物就会被浪费了，你说是吧？戴纳。”纳特为自己狡辩，戴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少女觉得纳特这和初印象有些相反的性格挺可爱的，轻轻地笑了笑。

“你和念渊真的好像啊。”纳特对少女说，“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嗯……既然完全忘记介绍自己了，梦娜，这是我的名字。”

戴纳对着纳特说了自己的一个感想：“如果是专业的美食怪物大师做的话，我感觉我们会撑死这里。”“咳咳，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之后可以请你们的，但撑死就别了，生命至上。”梦娜说。

戴纳羞涩地对着梦娜笑了一下，纳特有些吃惊地说：“没想到啊，戴纳居然对一个陌生人笑了。”戴纳轻轻地踢了踢纳特的腿：“别这样说啦，我也只和你认识一天而已，对你也笑了很好多次啊。”

纳特看上去坏坏地笑了笑。但是梦娜真的挺惊讶的：“你们只认识了一天吗？看上去已经是认识很久的好朋友了。”这并非是她的客套话，而是她真的是这样感觉的。

“哼哼，因为纳特救下了这个小鬼，而且这个小鬼貌似挺受冷落的样子。”念渊突然懒洋洋地插了一句嘴。

“我叫戴纳啦。”戴纳无奈地说，默默地抵制着念渊叫他小鬼这件事。不过念渊并没有在意这句话。

“好了，你们可以短暂地睡一个午觉，我在到站的时候叫你们起来。”梦娜擦了擦手。

“可是梦娜你不觉得困吗？”纳特歪着头说，“我看书。”梦娜解释。

“算了，你也睡吧，别逞强，看得出来你也很困的样子。我帮你们看着吧，唉，最后还是要我一个本书承受一切。”念渊说。

不过纳特已经睡死了过去，戴纳闭上了双眼，完全没有听到念渊这句话。

只有梦娜比了一个“OK”的手势，念渊轻声叹息。

龙蚯在各个城市之间穿行奔波，驶向期往的珍珠大峡谷，阳光依然璀璨地照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