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你们真的不跟我们去了吗?”
雷无桀虽是嘴上关心唐莲,但眼睛却一直紧盯着叶若依,那眼神生怕叶姑娘不知道他喜欢她。
唐莲心知雷无桀这小子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叶姑娘,他叹了一声回答道:“不了,今日我要和叶姑娘回一趟唐门,到时候等事物处理了,如果时间来得及,那么我就去雷门找你。”
“叶姑娘不去雷家堡吗?”
雷无桀囫囵听完,大致判断叶若依不可能和大师兄一起去雷家堡,这时他眼睛立马湿漉漉起来,瞪大双眼,可怜巴巴得看向叶若依,像一只大狗狗一样,惹人生出疼惜。
叶若依笑了起来,但还是摇了摇头。
“啊!那岂不是又是我们三个人同路了?”
萧瑟曲指猛敲他的头,“怎么?是有什么不满吗?大不了我和尽欢不去,让你一个人去雷家堡吧。”
“别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皱着苦瓜脸,“我只是感叹一下而已啊!就比如,刚开始来这里是我们三人,现如今出了这雪月城去这雷家堡又是我们三人。”
“到头来,我们什么都没变。”
“哟,你小子还能说出这么有深意的话?”
萧瑟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雷无桀嘿嘿一笑道:“那当然,我可是谁!雷无桀,雷大侠是也!”
这幅自大狂的模样简直与须尽欢如出一辙,“少学须尽欢自大模样。”萧瑟不禁脸一黑,猛地敲着雷无桀的头骂道:“须尽欢这只拿剑思考的人物能和你一样吗?”
“怎么就不一样了!”雷无桀反抗道。
“她脑子只装着剑,恨不得这辈子都跟剑过,能和你一样吗?”萧瑟恨铁不成钢,真不知道雷无桀剑还没学多少,就将须尽欢那傻到家的狂学了个七七八八,果真有什么师姐就有什么师弟。
一样的傻到家了!
萧瑟这般想着,目光落在了须尽欢的身上。
须尽欢和须黎交谈,神色凝重,眉目肃冷。似是感受到了萧瑟的目光,须尽欢朝他回看,恍然间的那刻,山川河流陷入春潮涌动,冰雪消融。她的眼睛带笑,如星辉流转的眸子满是他慌张躲避的模样。
奇怪,他为什么要躲?
萧瑟耳尖隐隐发烫,莫名的有些慌张失措。
须尽欢似是一眼,转头又开始与须黎交谈。像是并没有注意到刚刚的那幕。
仿佛刚刚兵荒马乱只独属于萧瑟一人。
萧瑟心口在发烫,却又不免开始发酸。
他的目光又开始落在须尽欢的身上,注视着与须黎交谈严肃的她。
“你说暗河和唐门联手了?”
须黎点了点头,“是,他们打算在这次英雄宴上动手。他们这次胃口很大,不光掺合唐门与雷门之间的恩怨,在路上还要解决掉你和萧楚河。”
须尽欢思索了一会儿道:“你这次先不用跟着我,你跟着师尊。”
“你师尊不是剑仙吗?你担心这个干嘛?”
“如果是暗河的大家长和其中顶级杀手出动,那就不一样了。”须尽欢认真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你武功不太行,但是你的医术得到国师那个老头子的真传。所以如果师尊万一有什么不测,你可以帮我照看一下。”
须黎冷笑道:“你怎么确定那些高手不是针对你和萧楚河?”
“我只是在赌。”须尽欢忽然背起手,仰视天边冉冉升起的太阳。碎满星子的双眸中似是汹涌着波涛海浪,无人知晓她承受的是怎样的风浪,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在赌什么?”须黎注视着她的背影,有些不解。
“万事小心。”
她没有再多言,转身与萧瑟他们一起上了马,打马奔向远方。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似乎因着逆光的原因,还没过多久,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不远的东边。
须黎忽然产生了一种超乎常理的心悸。
她面色一白,因着她是须尽欢的妹妹,唐莲很快发现了这变化,“怎么了黎姑娘?”
“我总觉得事态不妙。”
唐莲一愣,很快安慰道:“没关系,有尽欢在,他们一定会化险为夷,反败为胜。”
“是的。”叶若依眉眼含春,如是说道:“少年不怕红尘事,险阻到头皆辟除。”
唐莲笑着问叶若依:“你觉得我这师弟怎么样?”
“凛然少年气。”
叶若依似是知道他说得是谁,含着笑意回答道。
唐莲笑了笑,好像看到了雷无桀的未来。
而雷无桀他们深夜才在竹林里歇脚。
“唉,照这个速度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雷家堡。”雷无桀靠在一块大石头下坐着,叹息道。
须尽欢从马背上下来,将舆图拿出看,“如果这一路没有意外的话,我们一个月后就会到。”
“一个月,那还挺远的。”雷无桀取下挂在马鞍上的布袋子,从中掏出三个饼纷别递在了萧瑟和须尽欢的手中。
萧瑟面露嫌弃,说什么也不吃。
雷无桀不解:“我都能吃下,你又怎得吃不下?这又没毒!”为了能让萧瑟吃下饼,他拿起他的那块饼大口咬下一大块,然后吞咽,证明这块饼并没有毒。
“你吃了我还吃什么?”萧瑟脸色僵硬,显然没有预料雷无桀会吃了他的饼。
雷无桀一时语塞,拿着那块饼有些无措。
“别难为他了。”须尽欢从自己行囊中掏出用油纸包着的点心扔给了萧瑟:“你不吃就给无桀吃。”
萧瑟一下接过了油纸包着的点心,里面还淡淡散发着幽幽的清香,是杏仁饼的味道。
他有些难以置信,却难免心中流出一股暖流。就连刚刚肃冷的眼睛也逐渐柔和起来,像只难驯服的野猫收起了利爪,露出粉嫩嫩的肉垫。
欣喜之中也有些疑惑。
是他喜欢吃的,她怎么会知道?
蓦地,竹林中响起凄惨的笛声。
萧瑟收起杏仁饼,神情极为严肃“看来我们注定不会那么快去雷家堡了。”
渐渐地笛声离他们越来越近,只见从竹林深处走出一位白衣女子,须尽欢抽出风霄剑做好了要动手的准备。
“她好像个女鬼。”雷无桀道。
“管他是什么,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说着间,须尽欢已经耍出剑花,一剑将那女子打飞了出去。
“我倒是明白了司空长风说的话了。”萧瑟看着被剑气震翻大片的竹林,以及那名显然活不了多久的女子,缓缓说道:“她现在的狂和狠,只对在敌人身上。”
须尽欢将剑收起,冷眼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女人道:“是暗河的人。”
突然,他们身后极快的闪过几道身影。
萧瑟:“看来,我们是走不了了。”
雷无桀握住了剑柄,肌肉紧绷:“跑不了,那就打吧!”
须尽欢将刚收起的剑拔出来,径直走在萧瑟面前:“你没有武功,这点人让我和雷无桀收拾,你且躲在我们身后,万事小心。”
萧瑟说了声好,然后看向雷无桀道:“雷无桀,这一次他们对我们动手,那可真的是要我们死的,你可想好了?你拔剑,就只能论生死。”
“我明白了。”雷无桀重重地喘了口粗气,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
须尽欢已经拔剑而出,风霄剑直接对上了手持巨剑的男子,“雷无桀!那两女的就交给你了。”
“好嘞!”雷无桀一手提着听雨剑,一手挥着杀怖剑,从身一跃在那两名女子跟前。
他两剑并用,跟那两名女子六瓣花刃缠斗起来。
“上次跟你缠斗没来得及看你的剑。”须尽欢又一剑劈向巨剑上,“我现在仔细一看,发现你这把剑是柄好剑,敢问剑名?”
“腾空。”男子压下她的剑,顿时将她硬生生打了出去。
“有意思。”须尽欢笑道,立即抽出自己最近领悟的剑法道:“我这下使出的剑法,名叫海阔任鱼飞,你可要给我接好了,别让我失望了。”
转眼间,她的剑法变得凌厉迅捷起来。
男子心下不免一沉,剑法也跟着她的剑而变,他的剑虽巨大得可怕,但他的剑法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两人的剑对上,叮叮作响。
虽看起来打得有来有回,但是只有男人知道他对上面前的须尽欢是十分吃力,这就是逍遥天境带给比它境界低的压力。
此刻,雷无桀被那两个女人缠的紧。
萧瑟看到这,还在原地调笑道:“雷无桀再这样继续下去,也不知道叶姑娘看到了会觉得怎么样?”
那对婀娜的女子几乎是贴紧着他,雷无桀听到萧瑟这样说一阵觉得头皮发麻,然后他拿着两柄剑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劈了过去,每一招下得都是重手。
本想细看雷无桀的打斗,乍然一股清透的风从四面八方而起,吹得令他睁不开眼。
萧瑟眯着眼看向了须尽欢这边,只见她的剑举在头顶上,“风起!”
什么!
怎么会!
一个人怎么会有两种剑意!
还没等萧瑟想明白怎么回事,随着声音的起落, 那道风呼啸而来,将周围所有的事物搅得七零八落,就连萧瑟和雷无桀也被殃及池鱼。
萧瑟刚站住脚,又见须尽欢喊道。
“起!”
这道飓风带着呼号,直击在那男人的巨剑上,砰的一声,那男人剑开始断裂,再是他被巨大的剑意席卷。
这风杀人无形,它割裂开了他的皮肤,涔涔出血。
还和雷无桀缠斗的那对姐妹看到此景。
失声喊道:“昌离!”
随着那对女子的喊叫,须尽欢开始将举在头顶的剑放下,眉眼间一片平和:“落——”
那道飓风瞬时消散。
然而并没有结束,她迅速抽出一剑正要刺入那男人的心口,那对姐妹花其中一个人冲了过来接住了那一剑。
“……”
须尽欢剑一偏移,避开了要害,刺入了那女子的腰腹上,不重但是足矣让她元气大伤。
“为什么不杀?”
男子将那女子接入怀中,直勾勾盯着她。
须尽欢没有先回答他,而是将剑一挑,祭出的那阵剑风瞬时将那边的女子打喷出一口血。
“告诉你们大家长。”
“我须尽欢奉陪到底。”
说完她转过身飞身骑上了马:“萧瑟,雷无桀咱们走!”
三人彻夜未眠,青天白日的赶着路,头还顶着大太阳。须尽欢热得快要不行,青柳色的薄衫被汗水淋湿,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将舆图拿了出来看了眼。
“前面不远处有小镇。”
“我们可以去客栈休息。”
雷无桀快要热死在马上了,一听到这消息立马振奋了起来:“太好了!终于有休息的地方了。”
萧瑟懒懒地拉着缰绳,无情的泼了盆凉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住客栈可是要钱的,你们谁有钱?我这次可没带钱。”
雷无桀笑容一凝,“啊?”
“什么?”须尽欢也被惊到了,“你没带钱?”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萧瑟脸色也难堪了起来,“你们都不会都指望着我带钱吧?”他气笑了,“这么热的天气让我揣着钱,这可不得热死我吗?”
雷无桀从怀中掏出五个铜板,欲哭无泪道:“这点钱也不够啊。”
“你不是有个钱袋子吗?”
萧瑟想起了他刚见须尽欢那会儿总是带在身边钱袋子。
“我送给别人了。”须尽欢神色如常,说起这事显得极为的浅淡。萧瑟不禁狐疑,之前看她将钱袋视为至宝片刻不离身,怎的这会就转交他手?
可一想这事是须尽欢的私事,萧瑟想张口询问都不知从何提起,只能咽回去。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雷无桀唉声叹气,不禁觉得现在连出头的日子都没有了,生活一下子都没有了指望。
但好在须尽欢又将舆图拿出,认真为接下来考量:“如果走官道,我们去雷家堡的路程会近一些,但是我们囊中羞涩,生活所迫,再加上近期天气较为炎热还没有转寒,我们暂且夜间居住郊外,饿了能吃些果子与鱼果腹,也能有一处安身,你们看可如何?”
第一次因为钱发愁的萧瑟,面色很难看但最终同意了。
雷无桀也没意见,同意了。
接下来,他们按照须尽欢的计划换了条路走。
行至傍晚,他们在河边歇了脚。
“终于有地方歇脚了。”
雷无桀这一路又饿又累又热,现在终于有歇脚的地方简直是比看到亲爹还要亲切。
萧瑟下了马坐在河滩的石头上。
感慨道:“我萧瑟这辈子,头一次为钱苦恼。”
“谁叫你不带钱?”
萧瑟听到须尽欢这理直气壮的声音气笑了,“谁知道你们都指望着我付钱?”
“懒得听你解释。”她翻了个白眼,将自己鞋袜脱了下来。
“你这是干嘛?”萧瑟奇怪问道。
“抓鱼。”
说着,她很快将一条鱼抓了起来,朝萧瑟的身上扔,他反应过来,忙施展轻功躲开,气急地瞪着她。
“须尽欢!”
须尽欢嘲笑道:“是你自己没接住。”
雷无桀在岸边的马背上看着他们这和谐的模样,挠了挠头,“怎么感觉姐和萧瑟……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