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外面狂风大作，像是女人的呜咽哀鸣声，陆景阳穷追不舍。
“后来？后来我不再询问，只是猜测焦阳之前一定做过类似的事情，而方兴同也知情，但我不敢深想。这之后的每日，想到江萌芽死时的凄惨，我都难以入睡。只要一入睡，满眼都是女人满身是血的画面。我再也受不了折磨，决定遁入空门，每日为江萌芽念经诵佛，以求内心的平静……”
外面一声惊雷，像是要回应姜孙俪的话，她的身体一抖，险些栽到在地上。
“你觉得这样有用么？”陆景阳看着她问。
姜孙俪不说话，拿着一串佛珠不停地拨动着。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相信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如果你真的感到忏悔，真的想要获得内心的平静，最好的办法就是揭开所有的真相，还江萌芽所有的冤屈。”
话音落，姜孙俪的佛珠掉到地上，她忽然掩面痛哭起来。
从房间出来，站在树下等候多时的方和，匆匆跑了过来。
“怎么样了，我妈跟你说了什么吗？”
方和询问道，听见房间似乎传来哭泣声，抬脚就想朝着房间走去，被陆景阳拦了下来。
“你让她静一会儿吧。”
“可是……”
方和还想进屋，却被屋内的一声带着哽咽的呵斥声止住。
“小和，听陆警官的吧，我需要……静一静。”
方和终于不再有进一步的举动，跟着陆景阳来到了一处安静的房间里。
此时夜已深，一轮弯月挂在天空，朦朦胧胧的似乎是暗红色的，无端给夜色带来一抹难以言喻的血色。
方和拿出烟抽，又递给陆景阳一根，被他拒绝了。
“啧，你竟然不抽烟？都听说警察压力大，你挺能扛的。”
方和调侃陆景阳，他只是笑了笑，抬头看向空无一物的屋顶。
不知道为什么，屋顶上忽然闪现出一个人脸，是冷静睿智的黄敏英。
陆景阳又笑了起来，拍了拍胸口心脏的位置说：“一个人真正的强大，不在外物，而是这里。”
方和一愣，不再说话。
天色快亮的时候，他又去了姜孙俪的房间，并给陆景阳带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是，姜孙俪承认自己当年知情不报的罪责，并愿意出庭指证方兴同杀人。
第二个则是，当年她因为害怕方兴同出事，在男人去找焦阳的时候，曾偷偷安排了一个人跟着他，并早就得知焦阳和方兴同的藏尸地点，就是这家佘山精神病院。
当年的精神病院不过是一块荒地，因为焦阳杀人如麻，所以伙同谈宋一起将荒地买下来，出资建造精神病院。
表面上是在做善事，实际上却是要掩埋自己的罪行。
这些年，姜孙俪其实一直也在暗中调查方兴同，并掌握了他和焦阳的一些勾结杀人的证据。
包括佘山精神病院的原院长在内，佘山精神病院里的许多人都是焦阳当年的心腹。
“我妈还跟我说，所谓的佘山精神病院，表面上虽然在收治精神病人，其实也是焦阳自己的私人监狱。他将不服从他的人关进精神病院里，还让医生和护士一起折磨他们，当年也有被害死的女学生家长找过来，也被焦阳当作精神病人，关进了精神病院里。”
方和猛地抽了一口烟。
对于这些恶行，他身为方兴同的儿子，既感到震惊也感到愤怒。
“那那些医院里雇佣来的医生、护士、保安，他们知道这些事情吗？”陆景阳问。
方和冷笑了一声，用力吐出一口烟圈。
“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吧？但在医院干了这么久，多少会耳濡目染，说不知情也不太可能吧。”
方和的话让陆景阳想到了那些被替换出来，又被残忍杀害的死者，也许这些人的死也和焦阳的恶行有关。
“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方和抽完烟，看着陆景阳问。
“法律的事情，当然要用法律来解决。”
陆景阳义正严辞，并仔细打量面前的男人，“如果真的干了杀人的事情，自然要以命抵命。”
方和的面色平和，瞥见陆景阳的眼神，忽然笑了起来。
“方兴同是我的父亲，但我也受不了他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记住了，我虽然和他关系不好，但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并不是为了公报私仇，我和他不是一种人。”
说完，方和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案情走到这一步，一刻都容不得耽误。
在回去的路上，陆景阳迅速打电话给黄敏英，并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另一边，黄敏英也跟上级申请了逮捕令，并在第一时刻将方兴同捉拿归案。
一开始方兴同并不认罪，直到她的妻子拿出大量的证据，并第一时刻出来指认。
“你，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贱女人！”
方兴同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伸手就想给姜孙俪一个嘴巴子，幸好被一旁的陆景阳和包子及时制止了。
姜孙俪吓得贴在了墙边，她还穿着出家人的海青服。
这颜色衬得她面色煞白如纸，她的身体如筛子一样不停的颤动着。
方兴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
“把我搞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是不是你儿子方和教唆你这么做的？我就知道他就是个孽障！一心想爬到老子的头上去，把我踢出局，这个不孝的孽障！你们给我等着，老子在外面可不止他一个儿子，等我出去后，他休想再踏入方家的大门一步！”
姜孙俪依然一言不发。
她垂着双目，盯着地面的某一处发呆，嘴里不停地念经诵佛。
最后，她被黄敏英带出了审讯室。
“出去？方兴同，人证物证确凿，你的这个罪啊，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想要出去，或许要等到下辈子了！”
郑然然冷嘲热讽，“我劝你最好把你和焦阳干的那码事情全部交代出来，这样你死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给你留一具全尸。”
听郑然然这么说，方兴同原本嚣张的气焰似乎一下被浇灭了。
他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瘫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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