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小妹睁大双眼，死死盯着陆景阳。
她的描述很具有感染力，让陆景阳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那女人的手好冷，就跟死人的手一样，当时我就吓得大声尖叫起来。后来疗养院的护士进来了，我才回过神来。我回头去看那个女人，她紧紧地盯着我，就好像我是她的仇人一样。她的嘴巴一开一合的，好像在说什么，但是我听不清楚。总之我觉得那个女人很奇怪，就很不正常的样子。”
像是要缓解一下心情，前台小妹猛地灌下半杯柠檬水。
“回去后你有和费医生询问过情况吗？”
陆景阳问完，前台小妹连连摇头。
“当然没有！我虽然年轻，但是情商还是有的好不好？这个女人肯定和费医生有关系，不是情人就是亲人，我这么直接地问他，不是眼睁睁地看人家伤心难过吗？”
“有道理哦。”
“亏你还是警察呢，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怪不得你的案子查不出来呢。”
小姑娘蹬鼻子上脸了，陆景阳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又旁敲侧击了一些关于费林的事情，除了那个在康宁疗养院的女人外，前台小妹还透露了一件事情：“对了，每个星期五，费医生都不在医院里，因此我这天是休息的。”
“费医生去了哪里？”
“不知道。”
前台小妹摇了摇头，“我之前有问过费医生，他说自己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处理，看他一副不想说的样子，我总不能拿刀逼他说吧？”
说完，女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心满意字地捂着吃饱的肚子，看着陆景阳道：“警官，谢谢你今天的这顿午饭。放心好了，你找我聊天这件事，我是不会告诉费医生的。当然了，我必须严肃地告诉你一件事，费医生他是好人，平时经常会去附近喂流浪的猫狗，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看着女孩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陆景阳挑眉笑了笑，随即又拿出纸笔，在白纸上记录下“康宁疗养院”以及“每周五都不在诊所”的关键字样。
下午，陆景阳特意走访了一趟康宁疗养院，并根据前台小妹的说辞，去了那个女人的房间里。
面前的大门紧闭，在门上方大概一人高的位置，有一扇两个巴掌大小的窗户。
从窗户看进去，屋子里的灯没开，只有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静静铺陈在病床上的女人身上。
乍一看，那个女人很瘦，而且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透明。
她紧闭着双眼，像是已经睡着了。
“你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
陆景阳回头，看见一名护士端着一盘药，正面色狐疑地盯着他。
陆景阳拿出了警员证，在护士诧异的目光下，指了指病房里的女人道：“你是负责照顾里面的人吧？有时间咱们聊一聊。”
护士姓陈，是这层楼病房的主要负责人。
她将陆景阳带到了办公室里，从资料柜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陆景阳。
“住在603号的女人叫做薛周周，应该是在二十几年前吧，她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陈护士边说，陆景阳边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关于薛周周的资料不算多，在监护人的那一栏里赫然写着费林的名字。
至于其他直系亲属关系栏里，则是一片空白。
“陈护士，薛周周的父母没来看过她吗？”
陆景阳问，“她和监护人费林之间是什么关系？”
“她的父母从来没有来过，早就已经去世了。至于费林，是他的哥哥。”
“哥哥？”
看出陆景阳眼中的诧异，陈护士解释道：“费林和薛周周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所以不同姓。至于两人的父母，早年皆死于一场意外，只留下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什么意外？”
陈护士的表情有些尴尬。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知道的，他们父母之间的关系很复杂，费林的母亲在外有人，并生下了一个女儿，费林的父亲因为常年在国外工作，并不知情。后来费林的父亲回国后勃然大怒，三人之间就发生了纠纷，引发了车祸。”
这的确是一场悲剧。
只是谁都没想到，费林和薛周周之间竟然可以和平相处。
而这么多年了，费林一直将妹妹妥善地安置在疗养院里，找人细心照顾着。
这无论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很难做到才对 。
“陈护士，你方便告诉我薛周周是得了什么病吗？”
陆景阳问，“为什么她需要住在疗养院里？”
“你听过渐冻人症吗？这是一种慢性的神经系统疾病，患者会逐渐表现出骨骼肌无力、肌肉萎缩等症状。这种病的预后很差，一般三到五年，患者就会因为呼吸肌麻痹或肺部感染而死亡……不过薛周周的疾病进程非常缓慢，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她除了不能动，身体逐渐消瘦以外，至少还活着。这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陆景阳相信，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是拥有仁心之人，就算生病的不是自己的亲朋好友。
一想到薛周周的病情和常年需要卧病在床的情况，陈护士的语气里多少有些同情和不忍。
“薛周周她要比别人更可怜一些，她的血液是特殊的RH阴性血液，一旦遇到紧急情况，需要输血的时候，这种熊猫血很难才能征集到捐血人。可费林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献血人，把薛周周从鬼门关里拉回来，这也算是薛周周的福气了。”
陆景阳思考着陈护士的话，把关键点记在了笔记本上。
随后他又问道：“陈护士，那费林他是不是经常来看薛周周？”
“这个倒是没有。听说费林开了一家私人诊所，平时工作很忙，所以他很少来疗养院，也就偶尔给她送一次饭。现在薛周周的病情已经蔓延到了口腔肌肉群，她无法再说话了。所以就算费林来了，也就是坐在她床边看她一会儿就离开了。”
顿了顿，陈护士又补充一句，“不过我们疗养院的收费很高，薛周周住在单人病房，每个月交费不少。费林能做到这一步，确实是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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