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恨别离

马车徐徐向大内驶去，估摸过了半个时辰，桑枝意听见车窗旁叶心低语：

叶心女公子，准备正衣冠下车了。

待马车停稳后，桑枝意缓缓走下马车。眼前恢宏的殿宇显示着皇家贵气。车旁已有立侍的宫人垂首等候。

宫人女公子，请随奴上殿面圣。

桑枝意盈盈行礼，算是谢过……走过汉白玉雕琢的台阶，宫人屏声敛息，缓缓打开殿门，清冽的龙涎香让桑枝意心生一丝怯懦。但她依旧维持自己大族贵女的仪态，不露声色地将那惶恐掩饰。等宫人退去，桑枝意方跪下行大礼。面北二人衣着华丽，气宇不凡。

桑枝意臣女桑舜尧之女桑枝意拜见皇上、皇后，愿皇上皇后长乐未央。

文帝平身！

桑枝意诺。

桑枝意向帝后行礼后，又向越妃行礼，一切规矩完备。行完礼，桑枝意落座在旁。文帝见桑枝意贵女风华，眼底尽是欣赏，痛惋却渐渐涌上心头。

文帝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这么多年了，竟这么多年了。

文帝一时难捱悲情，皇后见状忙在旁劝慰。

皇后陛下切勿伤怀。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枝意如今亭亭玉立，陛下安可放心。不知山长现下身体是否安康？

桑枝意劳皇后娘娘记挂，大父身体尚好，只是去岁入冬后染上风寒，养了好一阵才恢复。

越妃山上风大，到了寒冬腊月更是侵骨的冷，何况老山长为白鹿书院日夜操劳，身子骨怎受的起？

桑枝意谢越妃娘娘关心，我与阿兄常常劝大父不必日日辛苦，但大父性子倔不愿听我和哥哥……如今我和哥哥大了，倒是能帮衬一二。

文帝凝视桑枝意，见她与桑舜尧三分像的容貌，不由心伤自责。

文帝当年……当年若不是朕，你阿父不会下山。你也不会那么小的年岁便失了双亲。

这场宴席众人皆是落寞，文帝让桑枝意在宫里住几日后，便草草离席。见圣上走后，众人也没有不离开的理由了。

越妃枝意，你可愿意与予做个伴？

桑枝意不胜荣幸，谢越妃娘娘抬爱。

入长秋宫后，越妃知桑枝意舟车劳顿定想好好休息，便早早安排宫女收拾房间。桑枝意在叶心的服侍下褪去外衣，点上沉水香后入睡。约摸两个时辰后，叶心入帐内叫醒了桑枝意。

叶心女公子，皇子、公主们来拜见越妃娘娘，您要去前殿了。

桑枝意是所有的皇子公主吗？

叶心不，仅越妃所出的皇子公主。

桑枝意好。

待桑枝意到前殿时，皇子公主已入座，桑枝意忙跪下请罪。

桑枝意越妃娘娘安，枝意一时贪睡来迟，望越妃娘娘恕罪。

越妃无妨，起来入座吧。

待桑枝意落座后抬首，目光正对上对面的儿郎。面前的男子气质高贵绝尘，内敛倾泻着一种神秘气息，刀刻斧凿般刚毅的脸庞上，英气十足的剑眉斜飞入鬓。比之她那“玉面狐狸”袁师兄，更填一股冷峻。他身旁女子一身红衣，奢华极致，亦是打量着她。桑枝意欠身行礼。

桑枝意臣女桑枝意见过三皇子、三公主。

三公主这便是桑氏女？早先听闻民间传言，白鹿山水养人，桑家女公子秀外慧中，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越妃听完三公主此言，心下了然自己这女儿心生妒忌，明明歆羡桑枝意美貌，但自持公主身份嘴硬。桑枝意长得并不十分美艳，但风骨清雅，眉眼间皆是说不出温柔婉约，恰如写的最有情致的一卷楚辞。这样婉约灵动的气质，如玉树琼苞堆雪，又被春风春水浸洇透了。

越妃枝意莫要多心，她并无恶意。

桑枝意枝意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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