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抉择

"哟，这不是陆小公子吗？你不是应该在大牢里嘛，怎么有兴致来拜访我们家了？"

陆了听罢，想到从小玩到大的兄弟的死，心中压抑许久的火山爆发。他向前迈去一步。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头爆青筋：“你这小人，竟想用这种恶心的方式逃债，卑鄙无耻！你杀我兄弟引我入牢，以为这样就能逃得掉吗？我定把你拿下高管，让你陪我陆氏千千万万的金子！”

本以为这样李氏就能有所恐惧，但是没想到那小人笑得更猖狂了。“别傻了，你以为这件事你能做得了主？”“什么，什么...”陆了感觉时间静止一般，脑中的血愤怒地冲向四，“你竟与贪官商量好了？”李氏抱着肚子哈哈笑起来，像是在嘲笑陆了的迟钝，也是在夸赞陆了的精明。“你觉得那些人都是傻子吗，我用的月酌只有我大李家有，他们会验不出真相吗哈哈哈。”

陆了忍受不，把正笑得开怀的李氏掐住脖子按在墙上，暴怒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不还钱吗？”李氏邪魅一笑。

解青梅四肢被双双绑住，身上的绿衣染成了墨红色，松垮的衣襟微微敞开，显现出胸口上露出皮肉的疤痕。他刚刚被捕快问过罪，可他不认，又被打了一顿，直到昏迷才将他对进大牢里。他醒来后疼痛难忍，露出了血肉一下一下被身下的枯草割得生疼，却因为手脚被绑无法站立，只好用力忍痛，挪到这身体，到了一处稍微光滑些的地方。枯草上他挪动过的地方呈出一条醒目的血痕。解青梅感觉到伤口渐渐变得麻木，脑袋越来越沉。这是外面有人瞧着笼边，他透过缝隙看到一个中年人油腻而滑稽的脸。

“解公子，真是委屈你了。敝人在这与你道个歉”，那人没有一丝道歉的诚意，摸了摸胡子，“陆了，是你朋友吧？”解青梅本来快晕死过去的神经听到“陆了”二字后一下子绷紧，脑子里想说：“你提他做甚？”，但是话音被堵在了嗓子里。解青梅听到自己嗓子了冒出了一种极其恐怖的声音，像是沸水倒在皮肉上的声音。紧接着一股血腥味直冲他的鼻腔，他甚至觉得这不是自己散发出的味道。解青梅才想起自己的嗓子在3天前就被自己喊哑了，于是回想起当时陆了看着自己那种惧怕而又无动于衷的眼神，他眼里又少了一丝星光。那中年男子听见解青梅发不出身，故作扭捏地寒暄道：“解公子，你伤的好重！怎么会这样”，他又用手指卷着胡子“我是李家老爷的护卫，老爷今天让我来道个歉。老爷这次打的是陆了的算盘，没想到把您误伤了，甚是抱歉！”解青梅吓得睁大了眼，顾不上疼痛，用绑在背后的手把无力的身躯撑起，跪坐在地上。用手指蘸着胸口未干的血在地下写道：“你们想对陆了做甚?”

那仆人似乎早有预料，不正面回答，而是说道：“陆家诬陷我们李家，还让我们还钱，我们李氏与陆氏商量不合我们不得不想到这个办法。老爷早就预料到解公子你很讨厌那个陆了，本想让你亲眼看着他被带走，可是没想到我们中途出了差错，所以不得不让你在这牢里受了些苦”，伴随着那人调侃的语调，解青梅不禁用防备的眼神瞪着他，“所以我们老爷帮你想了个办法，你只要照着做就好。明儿是你案子的审理期，会有审理管来问你可认罪。你只要跟他们说不是你，他们也不会打你，只会把你送回大牢里待上几天，便会送你回家”，说罢，他还补充了一句，“这案子自然就落在陆了的头上了。”语言刚落，那仆人恶狠狠地踢了一下牢笼的铁栏，走了。只留着解青梅擒满泪水的双眼。

“我当然不这么认为，毕竟许正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同乐的玩具罢了”，李氏不顾陆了渐渐用力的掐着他脖子的手，“那如果我说...我要那牢里替你受虐的那人的命，来还我们李家所有欠你们的财产呢？你还会拒绝吗？”随着越来越用力不受控制的手，陆了的情绪也逐渐崩溃。他望着李氏发紫的脸，向他吼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那李氏都快断气，但还是忸怩作态地说道：“明天你来大牢里，我会让你看到解青梅当着你的面认罪!”

陆了意识到眼前那人将死还是毫无悔改，无奈地把他丢到地上。李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咳嗽。陆了用脚踩上了李氏的手，笑着说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解青梅那人自命清高，怎可能会诬陷自己，自己认罪？”“如果我说，我派人与他谈过了呢？”李氏边咳嗽边说，“你先别着急质疑，等到明天自己看吧。”

陆了陆了，你可知我清白？

陆了陆了，你可知我厌离？

陆了陆了，你可知我孤寂？

陆了陆了，你...可知我心意？

那仆人说的没错，天刚微微亮解青梅就被人叫了出去。好久不见的光刺到解青梅的眼里甚是疼痛。等眼睛疼痛缓解后，他抬头望向天空。此时已微露出蛋白,云彩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他手脚都被铐住，一瘸一拐，一上一下，一摇一晃地踏上前去审理堂的路。他虽然身着烂衣，脚无寸布，却依然步履坚定，面容淡定，眼神不惑，甚至连嘴角都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陆了坐在审理堂的角落，看着原本器宇不凡，神采亦亦的解青梅现在如此凄戚戚惨惨切切，心中又扬起一股恶气。

有人递给了解青梅笔墨，给墨碗里盛满了墨水。“解青梅，自天青，父母双亡，无兄无妹，无儿无女，可否？”审理管问道。“可”，解青梅在纸上写道。陆了一愣。解青梅，哑了？陆了回想着当时解青梅对他的求助，可是因为自己的胆小而把他折磨到如此地步！自己是如此残忍！陆了恨不得打死那是恐惧的自己，却又无能为力。

“可在之前就认识过死者许正？”“否。”“案发当时是否在场？”“是。”这一句句问题如蚊子一般在陆了耳边唧唧叫着。他等待着解青梅的答案。他在脑海中无数次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解青梅根本没有被李氏威胁，肯定不会认罪！既是安慰，也是祈祷。

“解青梅，请你如实回答最后一个问题”，那人对着解青梅问道。解青梅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放下毛笔，抬起一直埋着的头。他脸色苍白，看不见血色。鼻梁被打歪，以一种极其恐怖的幅度扭曲着。嘴唇没了以前的红润，得以代替的是颜色暗到发黑的紫色。脸也被虐待的疤痕累累，以前的倾世美貌消失殆尽。身体薄的像一张纸片般，让人感觉一碰就碎。他潇洒的风姿早已消逝，只剩一副丑陋的皮囊和最后一丝倔强的不屈。

可是在自己与那人之间，解青梅的倔强也必须屈服。谁让他喜欢他。他抬起了头，望向了陆了。原来他早就发现他了。他稚嫩的脸庞解青梅一眼就可以在人群中找到，好像他会发光一样。解青梅望着陆了的眼神余留了一丝深情，但没了一闪一闪的活泼。死气沉沉的眼神在他人看来与其他囚犯毫无区别，但在陆了眼中却是让人心痛无比的。“你可认罪?”审理管不带一丝感情地问解青梅。解青梅毫无犹豫，但在他一笔一划写下答案之间的几秒在陆了眼中放慢了千千万万倍。

陆了在心中一遍一遍祈祷，你一定不能认罪，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80板子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撑不住的，千万不要逞强！等我把你救出来了，我一定再待你去文青亭，我还要待你去见的爹爹，我还有话要对你说，我还要带你去看...去看青色的梅花。陆了低下头去，双手交叉紧紧握拳，闭上眼睛，眉头紧凑，额头靠在手指关节上。

“罪人解青梅已认罪，罪人三天后在文城处死，此案审理结束。”陆了猛地站了起来，对上了解青梅黯然无光的眸子。“解青梅，你为何揽罪？你明明没有杀许正！”谁知这时候，解青梅双眼微微合上，笑了起来，露出七齿。笑了一会睁开眼睛，一滴纯净的泪水坠下。那泪珠慢慢滑到脸上的伤口时被鲜血浸染，变成了一滴微红的浊泪掉了下来，砸到了陆了的心里。解青梅转过头，跟着捕快离开了。这时李氏走了过来，说道：“陆了，这下你信我了吧。”

“你威胁他了什么”陆了低声说道。李氏没有听清，于是问道：“什么？”清，于是问 “我说，你个卑鄙小人到底是怎么威胁他的？”陆了猛然站起，发疯似的喊道。“他没有情人，没什么好威胁的。我只是派了一个人跟他开了一个小玩笑。”陆了不解：“你开了什么玩笑？解青梅应会分清玩笑和显示的。”李氏朝陆了一笑，道：“只是跟他说，如果他不认罪的话受苦的就是你罢了，没想到他还真相信”，他嘲笑似的看了他一眼，“我还特地告诉他让他不要认罪哩。只是没想到你在他心中早就不是一般人了。”

只是没想到你在他心中早就不是一般人了。

短短的一句话在陆了的脑海中循环播放。解青梅，原来你是为了保护我而揽罪。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名望，不是什么金钱，也不是什么优雅的名号，即使头顶一个什么罪名也没关系，我想要的只是你陪在我身边。

一股凄清的暖流冲上陆了的胸腔，从他的眼眶里喷涌而出。他终于理解了刚刚解青梅送他的那滴浊泪，竟是如此凄美，如此柔情。

李氏那人看到陆了哭了，心中无比骄傲，拍了拍陆了僵硬的肩膀，说道：“现在好了小陆公子，可还接受我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