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你好脏啊”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住在俩室一厅的公寓里，依旧抱着希望，总有一天杨琳帆会来，告诉他全部的。

他相信着。

后来在国内的雷坤给他传了一张照片，附着她的电话号码。照片里的杨琳帆上了一辆劳斯莱斯，身边站着一位满脸胡渣，戴着金表金项链的男人正搂住她的腰。

那一刻，他只觉得反胃。

他不明白，昔日被自己捧在心里都怕化掉的女孩，为什么沦落至此。

他瞥了一眼纸条上的电话号码。就说怎么联系不上嘛，为了让自己找不到她，杨琳帆真是费尽心思，连电话号码都换了。

他自嘲似地笑了笑，心灰意冷地拨通电话。

“喂？哪位？”

“杨琳帆。”

应该是听出了他的声音，那头没有回话。

“你TM玩老子呢？！”语气低沉，却盖不了他的气焰。

“……”

“为什么？啊？！”

“不好意思，您打错了。”

“呵呵。”他冷笑一声，“我也希望是我打错了。”

“……”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你告诉我。”

“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杨琳帆，”他再一次叫住了她，屏住了呼吸，“你现在真的……”

像是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说出了他这辈子说过的最狠的话。

“好脏啊。”

想到这蔡徐坤有点愣住了，脑中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杨琳帆，你现在好脏啊。

你好脏啊。

好脏。

他慢慢松开手，不知怎么，就说了一声“对不起”。

还没反应过来的杨琳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打算问清，提着裙摆往楼梯方向走。

“杨琳帆。”

她再次停下步子，虽然没有转头，但是也耐心地听他会说什么。

她也很想听听他会说什么。

“我下次还能来听你唱歌吗？”

像是在哀求她，蔡徐坤的声音竟夹杂了些哭腔。

“或者说……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多来听听我唱歌吧，我准备了好多首你的歌都没来得及唱呢。

杨琳帆反复筹备措辞，正转身想给他答案，余光瞟过左航拿着响铃的手机上来了。

“杨姐！你来电话了！”像是怕她没听见，左航煞费苦心地补了一句，“你那个小男友给你打的电话！”

心里真的是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过。

像拿到了一块烫手的山芋，杨琳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有些尴尬地冲蔡徐坤笑了笑，努下巴示意道:“你要不先下去听一会儿歌？我接个电话。”

刚刚燃起的火苗瞬间被浇灭，蔡徐坤也没说什么，跟着左航慢慢走下楼。经过她的时候还瞄了一眼来电显示。

“何涛 0614 双子 吉他”

这备注倒是像极了撒网的渔夫。蔡徐坤板着脸走下楼梯，一下子又被扯回照片里搂搂抱抱的情景，不禁皱眉。

杨琳帆收拾收拾情绪，慢慢走到尽头的大阳台，捏了捏鼻梁，还是接通来电。

“喂。”这一听就是情绪不佳的样子。

那头是男孩朗朗的声音:“宝贝！你在忙什么呀！怎么那么晚才接电话呀！”

“不是跟你说了我晚上要上班吗？还给我打电话！”

“诶呀这不是太想你了嘛！而且白天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呀！”

“我不用睡觉的吗？！”

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何涛也收起了嬉皮笑脸，“怎么一给你打电话就发脾气啊！你一整天不接电话的，那我该怎么办？我是你男朋友欸！”

“打不通就不要打！”

“不是……你……你什么意思？！”

“以后别给我打电话！”

“不是……杨梅你有病吧？哪有人谈恋爱不联系的？”

“那就别谈！”

没等对方说话，杨琳帆就挂断了电话，连带着把微信电话等一系列能联系的方式一块拉黑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

她亮起屏幕，快五点了。楼下张泽禹在引吭高歌，这会儿她也找不到什么事情做，沉思了一会儿，起身走下楼。

蔡徐坤已经离开了，会厅也只剩下零零散散一些客人。大伙儿都忙了一宿，简繁本来就打算收拾完就让大家早点休息。一看到杨琳帆这个生不如死的状态，更是推着她上楼。

杨琳帆照例顺走一瓶威士忌，不过这次简繁并没有说什么。

就这样，在酒精与疲惫的极度催眠下，沈嘉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少年缓缓地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带她走过花海。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朵上，飘忽忽的。直到遇见一条河，黑色的河水在粉雾海中格外跳脱。

也就是这时，少年松开了她的手，一个没站稳，杨琳帆摔进河里。黑黢黢的河水蒙蔽她的眼睛，耳边不停地有人在重复着。

——长得那么漂亮，一看就是个骚货。

——你个白眼狼，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你长那么好看怪谁啊？

——你穿那么漂亮干嘛？不就是为了给人看吗？

——我那是好心帮你！你怎么还倒栽一把呢？

……

杨琳帆挣扎着，想要从河底游上去，逃离那些不友善的声音。可最后一句话，硬生生压断了她的救命稻草。

“杨琳帆，你好脏啊。”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的时候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

“杨琳帆！你在吗？”门外的简繁使劲敲门。

员工宿舍标配都是玻璃门和遮光窗帘，玻璃门还是指纹锁。杨琳帆把窗帘一拉上，里头啥也看不见，门外的简繁也开不了门。

“你起了吗？起了应我一声！”简繁的声音听着有些着急。

“不会真出事了吧？”

“现在几点了？”

“快四点了，怎么着都该睡醒了啊！”

杨琳帆脑子嗡嗡地，嗓子也哑得发不出声，只好起身把窗帘拉开。

然后一看见一排人站在自己门口，动作统一地扒着玻璃想往里看。

“我去！”这一下脑子倒是清醒了，整个人吓得差点跳起来，“你们是不是有问题？！”

“姐姐，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睡了快十一个小时了！我们还以为你挂了！”左航不住吐槽。

“你再不给点反应我都要找人撬门了。”简繁扯扯唇，被逗乐了。

杨琳帆揉了揉自己一头乱毛，不满地“啧”了一声，又把窗帘拉上了。

“喂！你又拉窗帘干嘛？你挂了待会儿没人管你啊！”

杨琳帆拉开一条小缝，露出脑袋，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左航，“我换衣服，你要不要看？”

“走开！我才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