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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幽灵鬼女

武林外史之飞飞寻母记

三日之后,欧阳明日和树童便来到了幽灵谷口。

虽然沿途他们路过了一些村庄,也多多少少感受到其村民们对神秘的幽灵谷的畏惧之情,但目睹矗立在谷口那座巨大的警告性石碑时,树童的脊背还是有点微微发凉。

欧阳明日抬头望着石碑上“幽灵秘道,擅闯者死”八个大字,又将视线移向远处。

于是树童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朝谷内喊道:

“百果塘欧阳明日,有要事拜见白宫主!”

等待许久之后,并无人回应,树童又一连喊了三声。

片刻宁静过后,欧阳明日示意树童拿出解瘴气的药吃了下去。

“无人回应,想必可能出了什么变故。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

树童点了点头,推动了欧阳明日的轮椅,他心里忐忑不安,如果真如他所想幽灵宫出了什么变故,那让他家爷回去后该如何向那怪脾气的飞飞姑娘交代呢?

幽灵宫位于幽灵谷中,踏入谷内没多久便是很大的一片乱坟岗。高高低低的土丘堆得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边。

大多数坟包前没有墓碑,有的坟前只插着一块残破不堪的低矮木条,有的坟顶则被放上了一块压坟头纸的石块……据说从前葬在幽灵谷的大多都是死刑犯或者遇到天灾和瘟疫而死的人,那时附近的村民会把他们认为不祥的人也丢弃在幽灵谷任他自生自灭。由于被扣上不吉利帽子,他们被丢弃在这里之后就被遗忘了,更不会有人想到来祭拜他们。

天长日久,后来这里竟传出了恐怖的幽灵鬼女的故事。

再后来,山穷水恶,终年雾气阴森,当山谷附近村落的最后一户人家也搬走之后,幽灵谷彻底成为人们口中一个传说中的地方。

上山砍柴失足落崖的樵夫,被猛兽拖走的小孩,投河自尽的妇人……大家都认为这是冒犯了幽灵鬼女而被下了咒。

这些可怕的传闻也难怪让人从不知幽灵谷内还存在着一个地下江湖帮派幽灵宫。

那么,幽灵鬼女究竟是何人呢?

欧阳明日不是没有问过这点,可没人说得清楚“幽灵鬼女”究竟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不过年纪较大的人倒是略有些模糊的回忆。

他们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在幽灵谷附近曾经有一座现已废弃的村庄,在一天夜里,发生了一场离奇的火灾,村庄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大火一连焚烧了七个日夜,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曾经繁华过的村子也彻底衰亡。

直到有一天,在邻村的村头,出现了一个怪物。

那貌似是一个女人,已经面目全非,十分可怕。她用溃烂的脸对着每一个人都用被烟熏坏了的嗓子嘶哑地叫喊着什么。

人们被她吓得不是纷纷逃窜,就是用能拿得到的东西朝她身上丢去,哪里顾得上听她说什么?但几个耳朵尖的人还是隐约听到了三个字:

柴玉关……

这疯了的怪物最终还是被抓住了,村里人把她当作不祥之物送去了幽灵谷,从此每到了夜晚,那些累累荒坟中都能听到女人用嘶哑的声音哭喊着:柴玉关……

欧阳明日点了点头问道:

“那这个女人就是幽灵鬼女了?”

“不,她可能是其中一个,幽灵鬼女可能有一堆呢”,老人回答,“从前住在幽灵谷附近的人,大多重男轻女,若谁家生下了女儿又不愿意抚养,便给算命先生塞点钱,给这女孩子安一个不祥之女的头号,往幽灵谷一丢,就完事了。”

欧阳明日心中一惊,只听那老者继续道:

“这样一来,死在幽灵谷的那些女孩可不就都是枉死鬼吗?还能指望她们出来干什么好事?所以日子一长,那附近也就没有人再居住了。”

欧阳明日回忆到这里,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看他和树童此时已经快走出坟场,便吩咐树童在坟场前的路口上搭了个简单的祭坛,上了一炷香。

“爷,难道我们还要祭拜幽灵鬼女不成?”

欧阳明日道:

“也是可怜人。”

又行走了一会,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座山洞门口,只见洞口大敞四开,而门前立着一块小一点的石碑——幽灵宫。

“爷,怎么没人的样子?”

树童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这时,他忽然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得“啊”了一声。

那石碑后面是一具穿着破烂衣服的骷髅,身下是一片早已凝固的黑色血迹。

这人是被人杀害的。

难道幽灵宫果然出了什么变故?

江湖险恶,一个门派群龙无首的时候就是最弱的时候,如果此时存在可怕的敌人,那被灭门的风险可就是极大了。

欧阳明日心里一沉,他挥了挥手,示意树童推着他朝洞里走去。

一直到了幽灵宫的大堂,欧阳明日都没有再看到什么尸体,只是大堂内一片狼藉,血迹斑斑,很显然在不久之前曾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欧阳明日定了定心,抱拳大声道:

“在下百果塘欧阳明日,拜白宫主所托前来。如果宫里还有人,请回答。”

依然没有任何人回应。

“爷,不会都死光了吧?”

树童低声道。

“那试试飞飞姑娘的这东西吧。”

欧阳明日一边回答,一边从袖口中取出一片叶子来放在唇间,一阵清澈的哨铃声便传了出来,回荡在屋中的每个角落里。

还是无人应答。

欧阳明日放下了叶笛,微微低下头,又轻轻叹了口气。

这该如何回去对白飞飞交代呢?快活城一战对那姑娘而言已是极大的打击,如今幽灵宫被毁,那她今后又该何去何从?

欧阳明日心里泛起了一丝同情,他现在能做的大概也就只剩下好好鼓励白飞飞让她勇敢地面对以后吧。

然而正欲离开之时,却听到角落里传出一个低低的声音。

“公子难道真是宫主所托之人吗?”

顺着声音望去,欧阳明日看到了两个紫衣少女,一脸狼狈又小心翼翼地躲在一副破旧的帷幔后面。

“二位姑娘可是如意姑娘和环翠姑娘?”

欧阳明日试探性地问道,又从袖口取出一块玉石来。

“这符印姑娘可还认得?”

那……似乎是幽灵宫主才有的信物。

如意见状,忙带着环翠走了出来,接过玉石,仔细地端详起上面所刻的纹路来。

片刻之后,她对环翠点了点头:

“不错,这正是宫主的信物,只是为什么……”

她话音未落,就听环翠一脸欣喜地问:

“难道,宫主没有死?”

欧阳明日点了点头:

“飞飞姑娘正在舍下做客,因伤暂时也无法回来,但放心不下幽灵宫,特此叫我前来寻访。”

如意听罢,上下打量了一番欧阳明日,忽然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公子可是江湖知名的神医赛华佗?”

“正是在下。”

“这么说,正是公子救了我们宫主?”

欧阳明日笑了笑道:

“你们应该感谢怜云山庄王夫人,若不是她再三请求,我也没有发现飞飞姑娘尚能救活。”

“太好了!”

如意和环翠相视而笑,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样。

却听欧阳明日不解地问道:

“在下听闻快活城一战,幽灵宫虽然死伤惨重,但不至如此吧?”

环翠别过头去,小声哭了起来,而如意则叹道:

“在那场大战之前,我们曾随宫主一起去刺杀过快活王,但没有成功。那一次宫主被宋离救走,而我和环翠被快活王打伤,醒来后和余下的姐妹们便回到了幽灵宫调养身体并等宫主回来再做安排,可谁知,宫主可能是怕众姐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居然独自一人前往快活城再度行刺,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欧阳明日点了点头,示意如意继续说下去。

只听紫衣姑娘继续道:

“那仁义山庄后人沈浪,或许是为报宫主的救命之恩,认了宫主为他的妻子,但这却惹怒了快活王。因为沈浪在迎了宫主的牌位进沈家祠堂后,又和朱七七定了婚。这快活王怎可容忍自己的女儿在他人之下?据说几次要求仁义山庄将宫主的牌位移出沈家祠堂,但都被沈浪严词拒绝,于是快活王便将怒气撒在幽灵宫头上,认为我们是一群蛇蝎心肠的妖女,专门欺骗男人的感情,理应铲除,所以便有了公子现在看到的这一幕。”

环翠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接过话头道:

“环翠从出生开始就被人当作不祥之女丢弃在幽灵谷,若非老夫人出手相救,环翠只怕活不到今天。我始终不明白,我们常年深居幽灵谷,连男人的身影都见不到,怎么就又被扣上了专门欺骗男人感情的帽子?”

只听如意继续道:

“快活城卧虎藏龙,幽灵宫众姐妹自不是对手,加上宫主和老夫人已死,群龙无首。所以……活下来的只有我和环翠两人。”

如意说完低下头去,她没有哭出声,但大颗的眼泪却悄悄落了下来。

环翠道:

“如今,众姐妹的尸身我们已经安葬好了大部分,我和如意姐曾打算无声无息地离开幽灵宫,毕竟这里可能也不安全了,但普天之下,好像也没有我们姐妹能容身的地方。”

她的话音刚落,树童便忍不住发声:

“爷,这快活王真是死性不改,难道天下除了朱七七外,别人都是想杀就杀吗?只要朱七七不高兴,他就可以让任何人从世上无声无息的消失吗?”

欧阳明日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他低头思考了片刻之后,转而对如意和环翠道:

“幽灵宫的事,我非常难过。但眼下我认为还是先让飞飞姑娘康复比较重要。这样吧,二位姑娘如果不嫌弃,随在下前去百果塘可好?飞飞姑娘重伤未愈,正是需要有人照顾的时候。”

原本听闻白飞飞未死,如意和环翠就已经兴奋不已,能再见到宫主更是求之不得,于是她们二话不说就马上答应了下来。

又过了两日,待如意和环翠打点好了幽灵宫的一切之后,她们便跟随欧阳明日踏上了前往百果塘征途。

而此刻,在千里之外,那名叫白飞飞的女子,正从梦中猛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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