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血

虽然同为鬼杀队的培育师，但是村井苍太并不像其他同行一样在一个地方定居，村井苍太总喜欢四处游历。

　　这样做其实并不方便弟子的日常训练，但村井苍太无所谓：其一，他是实战派的簇拥者，四处游历遇到鬼的可能性不小，而且也能及时救下某些人；其二，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他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弟子！

　　这和村井苍太当培育师的时间太短有关，不过无论如何，这对于培育师来说都是一个难堪的事情。

　　连慈悟郎都有弟子了！好胜心很强的老人和小孩子一样较劲。

　　“慈悟郎做剑士的时候就比我厉害，连下弦都斩杀了好几个，还成了柱——当然，鬼杀的肯定没我多就是了，”村井苍太一边翻转着烤鱼一边说，“要不是他一次任务中受了伤，说不定真的能够与上弦对抗……啧，反正我可不想做培育师的时候也输给他。”

　　稚芽坐在一边，橘黄的火焰跳动着，给小孩脸上染上一点暖意。

　　她是最理想的倾听者。

　　柱、十二鬼月中的上弦下弦、鬼杀队，村井苍太丝毫没有避讳稚芽的意思，收养稚芽不久，他非常详细地和稚芽讲了所有与鬼有关的事情，其中尤为强调的是鬼的弱点“太阳”“紫藤花”。

　　根据实验，稚芽是站在稀血顶端的存在，也就是所谓的稀血中的稀血。她的血液如同毒/品与之吸毒者一般，对周围的鬼有着异常恐怖的吸引力，饥饿状态的鬼和弱小的鬼甚至会失去理智，疯魔一样被引诱过来。

　　这样的体质无疑是个噩梦。

　　村井苍太给稚芽塞了十几个紫藤花香袋才暂时安下心来。

　　他也很庆幸是自己收养了这个孩子。

　　虽然他因为事故肺泡受伤，不能频繁动用呼吸法，不过暂时保护这个孩子还是没有问题的。如果自己实在不行了，也可以把稚芽送给实力更强的慈悟郎去保护，顺便也能陪一陪慈悟郎，那家伙虽然不说，但是自己作为师兄，老早就看出他很寂寞了……

　　村井苍太将烤鱼放在一边凉了凉，然后递给了稚芽。

　　村井苍太是渔民的孩子，在家中遭遇变故成为鬼杀队剑士前，他还是他们村里面有名的孩子王，无论是叉鱼还是烤鱼都非常娴熟。

　　稚芽接过，然后沉默地吃掉了烤鱼。

　　两个人现在正在一片荒野中，村井苍太打算去一个城镇拜访一下老友。

　　“说不定我在路上能碰到修炼呼吸法的好苗子呢。”村井苍太说。

　　这也是一个他四处旅游的理由。

　　稚芽看着燃烧的火焰，她还是那样的沉默。

　　慢慢来吧，村井苍太想。

　　反正他一个糟老头子没事可干，最不缺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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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到了意外。

　　“他们已经死掉了！被鬼吃掉了！你是剑士的话你怎么不早点来？！”年纪比稚芽稍大的孩子流着泪对表明身份的村井苍太吼道。

　　“……抱歉。”村井苍太嘴角下拉，神情有些悲戚。

　　“……”

　　情绪失控的孩子咬唇，红着眼睛瞪了村井苍太一眼，然后“砰”地用力关上门，将这位父母的旧友拒之门外。

　　村井苍太苦笑一下，伫立片刻后深沉的叹气，带着稚芽离开了。

　　稚芽有些懵懂地看着老者。

　　村井苍太揉揉稚芽纯黑的柔软头发：“我太倒霉了……现在我们去找一间旅店住下来休息一两天吧。”

　　两个人风尘仆仆来到这里，又是一个老人一个小孩，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稚芽不明白为什么村井苍太没有伤心——他和自己又不一样，面对这种事情他应该会很伤心的不是吗？为什么只是知道死讯的时候表现出一点伤感呢？

　　太奇怪了。

　　稚芽心想。

　　村井苍太带着稚芽去找旅店住宿的路上，一个莽莽撞撞的孩子撞到了稚芽。

　　“对、对不起！”黑发的孩子捂着头，声音软弱，金色眼睛中含着水光，好像要哭出来一样，“我不是故意的！”

　　村井苍太没出声，看着稚芽的目光中暗含鼓励。

　　稚芽抿唇，对男孩摆了摆手。

　　没关系的。

　　“你、你……”男孩——我妻善逸看了稚芽一会儿，嘴唇嗫嚅，似乎想说些什么。

　　稚芽歪了歪头，困惑地看着面前素不相识的男孩。

　　我妻善逸憋了半天，最后说：“没什么。”

　　等稚芽和村井苍太离开后，我妻善逸蹲下身来抱头沮丧地哀嚎：“啊……果然没能说出来啊！可是帮她这种事情……我肯定做不到的啦！”

　　颓废了一阵，我妻善逸还是给自己打气，靠着超出常人的听力跟上了那两个人。

　　……

　　我妻善逸听到了很悲伤的声音。

　　那个声音好像一直在哭，一直在哭。

　　“没用”“废物”“不想去死”“想去死”“好害怕”“不安”“讨厌”“好想念他们”“难过”“不可以哭”“不能难过”“想被救”“不想被救”“放弃了”……

　　我妻善逸捂住耳朵，快要忍受不住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呢，听到了之后让人也忍不住想哭。

　　我妻善逸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去找那个人。

　　虽然他不认识那个人，虽然他的举动可能不会有效果，但是、但是，

　　——至少，要告诉他/她，他/她并不是没用、没有意义的！

　　我妻善逸第一次那样勇敢，可是鼓起的勇气在找到人后却一下消失了，他又被打回原形成了那个怯弱的胆小鬼。

　　我妻善逸听力很好，但是直到来到那个人面前，他才难过地发现那不是哭声。

　　那只是风呼啸过空无一物的山谷时留下的回音。

　　只是曾经的回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