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复合

白息拿着医药箱来到苏小点身边，然后摁开了床边的小台灯。

苏小点被光晃了一下，疑惑地问——

苏小点你家怎么有电？有电你还不早开灯？！

白息这是备用电源，用完了就没有了，得省着点。

说着，他侧了侧身子，挡住了对苏小点来说过强的灯光，然后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小巧锋利的手术刀。

苏小点认出来之前眼前闪过的寒光就是这把手术刀的。

于是她不由地又端详起白息那张脸。

苏小点白息，你怎么下手那么利落？

白息正在处理严浩翔背上的玻璃碴子，听到这话就明白苏小点是在问在外面，他将丧尸一刀封喉的事。

而不是在夸他处理伤口专业。

他挑出一块带血的玻璃，放在了托盘里，顺便回答苏小点的话——

白息医学生嘛，之前也用手术刀杀过猪，杀人不算难。

他语气轻快，手下却又快又准。

一边切开旁边的皮肉，一边用镊子夹出来碎片。

不一会儿，严浩翔背上的伤口就处理了大半。

白息得意地看向苏小点，讨巧地问她——

白息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厉害？

是在问他处理后背伤口，也是在问一刀封喉。

以前他这么臭屁，总少不了苏小点的一顿阴阳，但不知道是那句话刺激到了苏小点，她从刚才开始就在走神。

苏小点杀人不算难么？

苏小点自言自语，自问却不自答。

她以前也觉得杀人不难。

可是刚才，她杀了这世上对她有大恩的人。

虽然成为丧尸已经不算是活着了，可是是她亲自捅穿了白医生的脑袋，是她亲自断了白医生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联系。

从此，故人就只是故人，不会跑跳不会谈笑，是她让故人成了死尸！比会跑跳的丧尸还不如的死尸！

她忽然捂住了脸，感觉到心里有什么在一点点流失。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品味起白息方才的那句“点点，我没有爸爸了”。

一种深海似的感觉瞬间淹没了她。

有愧疚，有悔恨，也有在风里摇摆再也找不到止点的恐惧。

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在脑子里成形：她好像杀不死人了。

不是能力不许，而是心病遏制。

忽然，双手被包裹进一双温暖的大手里，她抬脸，红彤彤的眼睛吓了白息一跳。

白息第一反应是去看苏小点的眼睛。

苏小点好像天生就看不得强光，弱点的也不行，只有像烛火那样的，她才能正常视物，要不会因为眼球疼痛，总要眯着眼。

因为眼球敏感，微风吹过她都要闭眼，白息明显知道，所以才在把她“虏”进家之前在她眼前扇了一下。

白息的手刚抚上苏小点的脸，就被“啪啪”两下打掉了。

苏小点你干什么。

苏小点的眼睛早就恢复了原状，好像刚才的一幕只是白息的错觉，但他知道那不是，而且已经猜到了原因。

白息你哭是不是因为我爸？

苏小点说话要讲证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白息指指自己——

白息两只眼都看见了，而且，这个兄弟也看见了。

严浩翔身上的伤都包扎好了，白息将他翻过来时就发现他已经醒了，默不作声的，不知道听了多少他们两人的对话。

被突然cue到，严浩翔咳嗽两声，本就磁性的声音变得更沙哑了，一字一句间都透露着微弱的病气——

严浩翔不好意思，这位……

严浩翔看向白息，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他。

于是他又看向苏小点，问道——

严浩翔他是？

苏小点仇人。

白息男朋友。

……

这两个身份有点极端，严浩翔懵了。

苏小点狠狠瞪了白息一眼，补充道——

苏小点前男友，现在是我仇人，你叫他名字就行，白息。

……严浩翔点点头，继续说道——

严浩翔白息带我进来的时候我就醒了，看你们两个在说话我就没打扰。不过，我给白息作证，你刚才真哭了，我这两只眼睛也看到了。

苏小点……

苏小点现在很后悔，后悔怎么没趁着严浩翔晕倒把他扔到丧尸窝里。

偏偏身边又传来一声笑，她猛瞪过去，白息无辜地眨眨眼，又正色道——

白息你没必要为了我爸伤神，他早就死了，我知道的。

严浩翔早就死了？

严浩翔捕捉到了华点，问——

严浩翔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小点突然灵光一闪，她暂时抛下自己的情绪问题，跟着问——

苏小点如果我没猜错，丧尸最先爆发的地方，是医院吧？

白息坐在他俩中间，左右都是严肃的问号脸，他倒不想说了。

二郎腿一搭，双手抱胸，大喇喇地往后一靠。

白息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知道的全部，但我有几个条件。

他看向严浩翔——

白息第一，你给我少靠近点点，救你是因为医德，别逼我手刃你昂！

严浩翔……

苏小点我特么说了多少遍，别叫我点……

白息嘘—别急，这就轮到你了。

他看着苏小点，眼神强势又温柔，活像草原上捍卫领地的狼。

白息第二，苏小点，跟我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