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神？阿神？”
殷果的声音拉回了亦神的思绪。
他抬起头，望着殷果：“怎么了？”
“你已经坐了一天一夜了。”殷果拍拍他的肩膀，不忍看向床上的渡予，他只是安静地躺着，就像睡着了一样。
亦神点点头，算是回应他，只是双目未曾从渡予身上离开片刻。
殷果叹了口气，轻轻离开房间。
亦神撑着头，思绪开始乱飘。从以前生活的一点一滴，到渡予昨天在河边对他的告白，又想到前几天殷果对他说的那番话……
等等？
亦神猛地站起身，冲到门口，拦住要离开的殷果：“你前几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殷果眨眨眼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说让我多陪陪渡予。”亦神声音中有隐忍的怒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死？”
殷果没有回答，只是表情已经写明，他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不说！”亦神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白杏杏告诉他，知道渡予的死讯时殷果也很震惊，现在看来，都是装出来的。
殷果微微皱眉，却没有推开他：“我并不知道渡予会死，只知道他为了妹妹的事情很操心。”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亦神的心情才逐渐平复，松开他的衣领：“抱歉。”
“不碍事。”殷果整了整衣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冬天还是来了。
亦神给渡予盖上被子，和他一起沉入梦乡。
“妖的死亡是不同的，他现在还能维持人的形态，所以妖力还没散，现在的状态，类似于人类的植物人。”白杏杏给渡予搭了个脉，“不过，他的寿命确实已经归零了。”
亦神烦躁地揉乱了头发，“如果药还在的话就好了。”
想来想去，亦神依然遵守了和他一起冬眠的承诺。
白杏杏瞥了一眼殷果，“你真的不知道渡予会死吗？”
“不知道。”殷果很坦率，“我只知道他有个重病垂危的妹妹。”
虽然《社区守则》没有限制妖与人类世界往来，但是他出去得实在是太频繁了，殷果偷偷跟踪过一次。
“不过……他妹妹还在医院。”殷果看向亦神家的房门，叹了口气。一个小姑娘，总不能一直留在医院吧？
医院里到处都是白，雪白，苍白，透着深深的虚无感。
殷果很少来医院，也是第一次见渡卿。之前，他只是跟到门外。
他没见过这种白。
女孩的手腕纤细，白得近乎透明，甚至可以数清每一根血管。
他知道，莘潼也白，白得不正常。可他们又是不一样的，这个女孩，她的气息不像妖，像精灵，飘渺得好像伸手也抓不住一般。
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比先前好很多了，可即便如此，神色依然带着久病的亏空，精致又脆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殷果没有唐突地上前，而是先去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真是奇迹，她居然可以治好。”医生感慨地说到，“像她这种病症，我以为，她活不到冬天的。”
殷果礼貌地笑笑，没有作答。
对于不知缘由的人类，还是不说那么多了。
渡卿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望向窗外。那株常春藤被前几日的秋雨摧残，已经落了叶，可是不知为何，她的生命，却鲜活起来。
“哥哥……”渡卿轻抚手中的贝壳，“是你延续了我的生命吗？”
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护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渡卿小姐，有人来接你出院。”
她以为是哥哥，惊喜地回头，却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不知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这个人的长相，只是一眼看上去，似乎很容易吸引别人。他的五官照理说是清秀少年，只是偏偏长了一双桃花眼，明眸善睐，眼尾带笑，看上去……很诱人。
渡卿怔了片刻，问到：“请问，你是哥哥的朋友吗？”
殷果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回答：“是的，我是渡予的朋友，天凉了，他有事来不了。”言下之意是，你的哥哥在冬眠，让我来接你。
渡卿似乎明白，但又不是很确定，犹豫了一下，让护士先出去，然后再次问到：“那，我怎么才能相信你呢？”
殷果猜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女孩。他只觉得她纤巧玲珑，和他所见的妖都十分不同：“其实我也没办法证明自己是小鱼儿的朋友，不过既然要接你出去，所以我把小鱼儿的房产证带来了。”
渡卿：“……”
这个性格，果然是和哥哥做朋友的人。
“也算不上是房产证，反正就是社区居住证明吧。”殷果晃了晃手中的小本本，“你哥哥还在冬眠，希望他醒了不要找我的茬。”
渡卿算是信了他的邪，没有继续追问，选择相信他，并跟着他回了妖灵社区。
殷果松了口气，收起了自己的房本。
他才没偷渡予的居住证明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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