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易

　　很少见殷果露出这种古怪的表情，江夕甚至欣赏了一会儿。

　　“江警官怀疑，同居的人是何梓筱？”

　　殷果看着江夕，江夕也看着殷果。

　　“不，我不觉得。”江夕否认了殷果的猜想。

　　殷果就当他说了句废话，道：“我当然认识小盒子，她以前经常来玩。矜美人他们班学生私下里也都喊他矜美人，据说就是小盒子起的。”

　　“这样啊……”江夕若有所思。

　　“这孩子吧，说不上不好，就是有时候老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殷果回忆了一下他们的接触，“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可能是……很新鲜？”

　　“你先回去吧，今天就说到这里。”江夕合上书，送客。

　　“哎哎哎，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问她呢！”

　　“下次一定。”

　　可恶，感觉被耍了。殷果非常非常不爽，从来都是他耍别人，还没有别人敢耍他呢！猫猫可受不得这种委屈！

　　亦神坐在窗前发呆，望着楼下人来人往，觉得很无聊。

　　这几天，感觉见了鱼很多次，但又不多。

　　渡予最近频繁性地来找他，但是总是坐一会儿就走了。而当他想找渡予的时候，却总是找不到。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烦闷，自从上次撞见渡予的表情就觉得不对劲，他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亦神回过神来，以为是渡予来了，赶忙起身去开门，却发现门口站着的，是大家好几天都没怎么见的殷果。

　　“阿神好像很失落的样子。”殷果弯了弯好看的眼睛，并没进屋，只是询问道：“阿神，你最近有没有觉得鱼哪里不对劲？”

　　“嗯？”亦神不解，但是点了点头，“是有一些不对劲。”

　　“是这样的，有些事情，鱼怕你担心，不希望你知道，我也不好讲，但是，”殷果左右望了望，见没人，才继续道，“我希望你可以多陪陪他。”

　　表面上看起来，殷果是欺负渡予最多的，但实际上，他也是最宠渡予的。没有多说什么，殷果说完这些就离开了。

　　亦神坐回窗前，心却再也静不下来了。

　　风已经凛冽起来了，直往人衣领口子里钻。渡予在店铺门口站了很久很久，才轻轻推门而入。

　　“欢迎光临303事务所。”迎上来的女孩子扎着两个短短的小马尾，发绳上还点缀了两朵大樱花，看起来很是可爱，“请问您需要什么类型的服务呢？”

　　“你好，我想问一下……”渡予看着如此可爱女孩子，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妹妹。如果她健健康康，一定也这般可爱，“事务所，有没有寿命的交易呢？”

　　女孩笑得更灿烂了，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并回答：“当然是有的，寿命的购买和交换，应有尽有，您先里面请吧，我们可以慢慢聊。”

　　亦神很少在这个季节出门，他不喜欢冬天，也不喜欢寒冷。可是他逛了好久，都没寻到渡予的身影。

　　他不会回去了吧？亦神忍不住向流萤馆的方向看了一眼，却鬼使神差地又往前走了两步，在一个店门口停了下来。

　　迷迭香花店，亦神听说过这个地方。

　　和业务广泛的303事务所不同，迷迭香花店主营的就是“记忆售卖”，种类繁多丰富，而且都有自己的价格。

　　不知道为什么，从未想过来这里的亦神推门而入，却惊讶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

　　白杏杏回头，看到他，也是满目惊讶：“亦神老师？你……”

　　“我只是来找鱼的。”慌忙摆了摆手，他并不是来购买记忆的，他对这东西没兴趣。

　　白杏杏点点头，俯身整理着地上那些花。那里的每一朵花，都承载了一段记忆，或美好，或残酷，但都盛放得无比美丽。

　　“真的很迷人。”白杏杏轻轻地笑，蓝黑的眼眸格外温柔，“在亘古的时光里，记忆是最芬芳的。”

　　“怎么说？”亦神不太明白。

　　“他们的身体埋葬在天地风沙里消亡，可是记忆却被留下。”白杏杏拿起一朵牡丹花，近乎虔诚地轻吻花瓣，“记忆承载了一个人最珍贵的东西，是‘存在’的证明。”

　　最珍贵的东西……亦神有些恍惚，不由自主地问：“那我可以买到渡予的记忆吗？”

　　白杏杏没有惊讶，只是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亦神的眼睛。直到亦神心虚地偏头，才笑道：

　　“当然可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