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接触

　　“哥哥？”

　　她的肤色惨白，像憔悴了的花儿，败在秋风摧残下。却在看见来人后露出欣喜的神色，一双漂亮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渡予喉头苦涩，话语在喉间翻涌，想说也说不出。

　　“渡卿，你的病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的。”渡予看着风吹皱了窗前雪白的窗帘，落寞得凄凉。

　　渡卿摇摇头，“哥哥不必管我，我只希望哥哥过得开心。”

　　渡予没有接话，坐在病床前，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渡卿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温婉平和。

　　深秋的天已是寒凉的，渡予把手放在心脏，使劲闭了闭眼睛，才没有让泪水夺眶而出。

　　“这位家属，很遗憾，你的妹妹，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他何尝不想陪着妹妹？可是如果他不努力，妹妹就真的没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了。

　　来给他送棉被的亦神站在门口，见他神色落寞，愣了愣神，放下棉被便离开了。

　　“殷果？”江夕刚站起身，一转头，就看见了这个大闲人。那双平日里时常带着平静的眉毛微微皱起，面色不太友善。

　　似乎这个地方，不是殷果该来的。

　　殷果手里多了一朵开得正艳的红玫瑰，言语也不似她平日的风格，反倒学起了老狐狸，不紧不慢，优雅从容：“江夕警官，介意我来此处随意看看么？”

　　江夕想也不想就把他推出去：“介意。”

　　此时此刻，他们正站在明月案的案发现场。自从渡予向社调局递了话，江夕就大概猜到了殷果去找他的缘由，一直推三阻四不愿意见他。没想到今天，这家伙倒是自己跑过来了。

　　殷果撇撇嘴，把红玫瑰收进风衣内兜，也懒得跟江夕兜圈子，直入话题：“江警官躲我躲了这么多天，真的很让人伤心。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只是想来看看，并不会做什么吧？”

　　“如果只有你来看，也就算了。”江夕好看的眉毛蹙在一起，“但是一旦开了先例，其他人想要来看，我们不好拦。”

　　何况，殷果代表的是整个流萤馆，若是看了现场发现了什么，搞不好是要得罪人的。

　　殷果惋惜地咂咂嘴，“江夕警官太小气了。”

　　江夕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略显唐突地问到：“你的玫瑰，是从303事务所顺来的吧？”

　　殷果惊讶地看着他：“江警官还会去303事务所？”他以为，像江夕这种人，是不会踏足那种地方的。

　　江夕摇摇头：“没有去过。”不过殷果没有否认，想来玫瑰花确实是从那里拿的。

　　几番交涉，江夕还是拒绝了殷果。不过倒是答应他，如果过几天有时间，可以跟殷果分享一下现在的线索和进度。

　　“只不过，你要保密。虽然我知道流萤馆是一条心的，但是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江夕特地提醒了殷果这件事情，殷果挥挥手，算是答应了。

　　好吧，心里还是很没底。

　　江夕揉了揉眉心，不过，无论如何，明月的案子不能再拖下去了。

　　上面一直压着他，让他快点结案，不管用什么理由，最后一定要是意外身亡。

　　就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明月的死绝不是意外，因此他才一直拖下去。既是为了寻找真相，也是为了给流萤馆那边一个交代。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流萤馆对这个案子上心，不过轻易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往后要是真和上头起了冲突，自己也能明哲保身。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江夕捡起那片落在地上的玫瑰花瓣。303事务所，是啊，连殷果都知道，他不该去那种地方。

　　妖灵社区处在人类世界，自然是不会与人界隔绝，也不限制妖的自由，只是明令禁止干涉人类世界，连闲云阁也不能例外。但，有那么几家铺子，是不受管控的。

　　303事务所，事务繁多，而在众多事务中，有关记忆的交易，很让人动心。

　　不止是妖的记忆，还有人类的记忆。在时间里沉淀出绝妙的色彩，散发诱人的光芒。

　　只是与社调局这种官方的机构相比，很像小巷子里的三无作坊。

　　买卖记忆在《妖灵律法》里是合法的，毕竟是妖，寿数比人类长太多了，记忆对他们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

　　江夕把花瓣放在手心，殷果的那朵玫瑰并没有承载任何记忆，朦胧中，那个女孩的脸却十分清晰。

　　江夕垂眸，一个水球在他的掌心凭空出现，包裹住花瓣，而后忽然炸开，花瓣碎成了粉末，最后一次呼吸空气。

　　（END）